田致远家左斜对面是个三岔路口,路口向上是一条街,非主道,卖零食杂货的比较多。路口前方左侧有一家副食批发部,尹真想买盒口香糖,便拉着两个孩子过去。
经过一家油饼铺子时,鑫鑫一把揪住尹真的衣摆,“叔叔我要吃油饼!”
尹真扭头一看,下意识皱起眉——
用雨棚支架起来的摊位,里面杂七杂八的摆着盆盆罐罐,水泥地面上湿漉漉的。门口就堆着一堆垃圾,什么餐巾纸、废弃的煤球、易拉罐、烂菜叶子……大夏天的,一堆蚊子在炸油饼的黑乎乎的大锅前飞来飞去。还有那锅里的油,烧了一个早上,已经黑不溜秋的了。
炸油饼的女人很胖,围裙上的黑色油污也能刮下二两油。她用她肥厚的手捏着面粉团,压平,放进锅里炸,然后抽空给人家找零钱,找完钱不洗手紧接着又去揉面团。她身边蹲着个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两条鼻涕挂在鼻孔处,绿色的。
这油饼摊正是前几天与田致远发生争执的张氏夫妇开的,不过这会儿只有张嫂一个人在忙,她儿子宝儿挂着两条鼻涕蹲在一边玩儿。
尹真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更没有洁癖,但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还是在忍不住有些嫌弃。鑫鑫闹着要吃油饼,但他们就站在人家摊子前面,太直白的话尹真也不好说,只能委婉的劝解鑫鑫。
“鑫鑫乖,我们刚刚不是吃过面条了吗?肚子吃太撑可不行,会不舒服的。”
“不,我就想吃油饼。”鑫鑫两手叉腰眼一瞪,小霸王的气势出来了。
尹真拉着鑫鑫的双手,在他面前蹲下,刚要继续劝解,那油饼摊子的老板娘忽然冷哼一声,手里一边忙活一边嘀咕,“什么狗屁大学生,生个儿子还不就是个只知道吃的饭桶。”
尹真皱眉看向那位老板娘,心中不免诧异。他自然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她说的是谁,可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有些不快,突然觉得,乡下女人果然很没素质。就算田致远得罪过这位大嫂,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要骂也应该骂田致远才对,为什么要阴阳怪气地骂一个孩子?
尹真笑了笑,站起身,紧握住孩子的手,问他:“鑫鑫,你是想进医院打针吗?”
想当然,小孩子哪有不怕打针的,仅仅只是听到这两个字眼,鑫鑫的脸色就变了,“叔叔你要带我去打针?可是我没生病。”
尹真摇摇头,故作怜悯,“你如果要吃油饼那肯定就要打针,你没看见这里这么多苍蝇?知道苍蝇从哪儿来的吗?”鑫鑫摇头,尹真说:“都是从厕所里繁衍出来的,身上带了多少病菌,它们都在这油饼上飞来飞去,把病菌都沾到饼子上面,人吃了是要生病的,生病就必须打针。”
鑫鑫使劲摇头,“我、我不生病,不打针!”
“那你还吃不吃油饼?”
“不、不吃了!”鑫鑫肯定是听不懂什么病菌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是被打针这恐怖的事给吓倒而已。
尹真满意地点头,正要拉着孩子走,张嫂忽然把擀面杖狠狠摔在案桌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尹真没理她,拉着孩子头也没回。
前几天田致远领着他逛的时候说过,这一带是居民小区,一共五排楼房四条小街,分一、二、三、四、五区,尹真买口香糖的这家批发部就位于二区的前面。尹真买到了他想要的口香糖,又拉着孩子直接朝五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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