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理解。”孔之高苦笑,“如果那些人只把眼光放在“小人言利”这句话上,那他其他的观点当然就没人在乎了,即使也是他说的。”
“孔相的先祖……是孔圣人吗?”一旁记录的毕子灏终于忍不住开门问道。
孔之高很神气地点头。
方季北斜睨他一眼,对毕子灏道:“别听他胡说,他见谁都自称是孔子第七十八代重孙,其实除了姓之外,他压根儿跟孔子攀不上关系!”
两人斗了会儿嘴,再看被他们吓傻的毕子灏,相视一笑:“好了别闹了,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二人一起打天下,相处时间既长,彼此也深刻了解,开个玩笑很正常。不过毕子灏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的这一面,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毕子灏想起刚才说到的事情,把话题拉回来。
“我想说的是,对于这些书生文人,最好的方法是用圣人反圣人。不说孔子错,而是说他们领会的孔子不对……孔子一生志向是治国,怎么会看不起农民工匠,不是吗?”
他静静地说,脸上表情是平常的平静,目光微闪看着二人。
孔之高眼神微敛,看向方季北。
方季北点头:“我觉得这样做很好,老孔你呢?”
孔之高附和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但是……”他迟疑了下,看着毕子灏,“这么说起来容易,真的造成影响却难。首先,找这么一个人来写文章已经不容易,就算找到了,又用什么方法把他的文章发散出去呢?现在不比以前,京城没有什么大儒,而且……”
“倒也不是没办法……”毕子灏低声道,看着孔之高,“官府有邸报,文章可以发在那上面。至于写文的人嘛……”
他抬手指着自己,脸上浮起一个微微的笑来:“虽然不敢说大儒,做个抛砖引玉的砖头,大概还是可以的。”
起居舍人应与皇帝寸步不离,毕子灏这起居舍人做得更彻底,连住都和皇帝在一起——任天是当兵的出身,身体好,待在方季北身边的时间又远没有毕子灏多,也就住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也许可以说,最了解皇帝的人,就是起居舍人。一直在角落处看着,记录对方的一举一动,除了天子,什么也看不到。
同时,起居舍人,向来是不干政的。只能写下看到听到的一切,却无需也不能评价。
但这一日,大岳开国皇帝方季北的起居舍人,显露出不同寻常的能力来。
“皇上,官报的事情,还是要多考虑啊!”趁着任天轮值的当儿,孔之高入宫,跟方季北商量前日的事,“那个东西是个麻烦,更麻烦的是那个毕子灏。皇上你要清楚,他是前朝旧臣,其心不可轻信。”
“前朝旧臣又有什么关系?”方季北侧头看着孔之高,“老孔,你还记得吧,我们杀到京城,不是为了抢天下。如果能遇到一个可以管好这个国家的人,我会毫不犹豫把这位置让给他。”
“可前朝那些人若能治理好国家,你又怎么会起义,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跟随?”孔之高苦笑道,“你不明白吗?在有些人的眼里,重要的是皇帝,而不是国家和百姓。”
方季北当然知道。他只是在某些方面固执,并不是傻子。
“重要的是百姓,官报不正是为了百姓吗?有什么可麻烦的?”方季北话题一转,回到先前。
“是,只要这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可以控制大概的走向。但是皇上,如果其他人想办这个东西怎么办?”孔之高摇头道,“况且那毕子灏已要写文章,皇上你让他再去管理,恐怕他会把官报办成他需要的样子……若他心怀异志,可就不好办了……”
“他哪里有那个空闲去管理,老孔你想太多了。”方季北笑笑,道,“而且我还真是想让其他人也来办这种报,所以我不会在宫内印刷这东西,而是改到宫外去,你不用那么担心。”
孔之高松了口气:“昨日那毕子灏分明是以退为进,我还以为你会不假思索地把管理官报的权力交给他呢……”
“我这官报在开始的时候肯定是针对读书人,最好能印上不同观点,但是要让我们这边的更有道理一些。”方季北道,“但是往后做的话,我打算让识字的人都来看,甚至不识字的也可以听别人读。毕子灏完全不了解宫外生活,他是管不了这官报的。”
孔之高听他这么说,想了想,眼底精光一闪。
“皇上果然是皇上,思虑深远,我拍马也比不上。”
方季北被他一拍马,脸就稍微有点红了:“这主意是小毕提的,我只是跟着他的想法走。”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跟着你肯定不会有错。”孔之高笑道,“邸报是毕子灏说的,扩大影响也肯定是他的目的,可是他绝对想不到开民智方面来……你觉得不会出什么岔子吗?”
方季北侧头想了想:“会有些波折,但是我总觉得这么做好处比较多。”
孔之高向来知道方季北的感觉非常准,把这件事在心里前后想了下,大概有了计较。
“具体怎么办,还要麻烦你找人。”方季北皱起眉,“我们就是人才太少了,尤其是会写文章的。老孔你已经很忙了,还给你添事做……”
“客气什么,当初一起举事的誓言,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发了。”孔之高手叩叩桌面,道,“所有人都有饭吃,有衣穿,都过得好……那时候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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