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胖你行不行,要不要我带你?”元昶从准备出发的人群中挤到燕七面前坏笑着道。
“不用,你好好跑。”燕七哪敢让他带啊,那跑起来还不跟法拉利后面拉着一破二八自行车似的?
“那我可不等你了啊,”元昶笑嘻嘻地道,眼睛里是无比的自信,“拿了头魁我请你下馆子!”
“好的,我就全指着你了。”燕七道。
“喂喂,你俩也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吧。”旁边有人‘插’话进来,“武五可也参加了呢。”
“咦,武十你也参加啊。”燕七给这人打招呼。
“……我武十一!你眼呢?!”武十一吼道。
……你武家兄弟姐妹四十六个记不清所以怪我咯?!
一声哨响,众人齐齐安静下来,纷纷立到腾飞场跑道上的起跑线后,这就要开始了,场边观众们情绪很是‘激’动,然而都屏息凝听着,便闻得“duang”地一声震天价锣响,参加长跑的学生们登时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蜂拥而出,先跑过一条直道,而后冲出腾飞场,沿着早已按路线‘插’好的路标的指示向着书院大‘门’外跑去。
观众们齐声发出呼喊,目送着参赛者们跑出了腾飞场后,面对着空‘荡’‘荡’的场地倒是生出一种空虚感来,不过好在马上要开始进行的是一些表演‘性’质的趣味比赛,比如两人三‘腿’赛跑了,‘蒙’眼跳远跳高了等等,用以打发这等待优胜者归来的漫长时间。
大批穿着绣有“锦绣书院”字样衣服的学生奔跑着涌上街道,这情形附近的居民并不陌生,因为锦绣书院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遭,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学生们在举行竞技会,纷纷会意地让开通路,也有站在路边给学生们鼓掌加油的,甚至还有跟着一起跑的。
实则这也是书院为了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一种手段,让学生们穿着绣有书院名字的衣服满大街跑,跟做活广告没什么两样,否则干嘛不直接拉到城外去比呢,非得穿街过巷的引人观瞻。
燕七‘混’在闹哄哄的学生堆里跑上了街道,元昶从一出书院大‘门’就向前蹿得不见了踪影,武玥也早冲到了前头去,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学生们之间已经渐渐拉开了距离,为了防止学生们偷‘奸’耍滑,书院在沿途每隔一段的路标处都设有一名监督比赛的学生,每名参赛者都要从这些督赛手中取到一张凭条,等到达终点时要检查过凭条是否真实、数量是否够数才能计入成绩。
燕七不紧不慢地匀速跑着,沿着琉璃沉碧般的芝兰河一路向西,天‘色’有些‘阴’,像是没有化匀的天青‘色’颜料深深浅浅地抹在头顶,脚下沉笃的石板路泛着水光,倒映出白墙黑瓦屋脊连绵,大团红紫蓝白的绣球‘’由夹径枝丛中探出头来,微微地点头摇曳。轻雨纷飞,蛛丝般凉凉地被细风吹在脸上,湿气沾肌,浸开了‘毛’孔,由身到心都觉得无比通透润贴。
真是个好季节。
烟雨如墨,繁‘’胜雪。
难怪人人都喜欢沾染红尘,耐不住世外岁月。
燕七在狭长的石板路小巷中穿行,两侧是幽谧的高墙深院,树影‘’枝探出墙来,带着自赏自怜的经年寂寞。这巷子太长,这寂寞太多,以致雨丝烟片都消散不开,浓浓地‘交’织在冷巷深处,‘迷’离地一团,让人看不见尽头。
燕七跑入雨雾,一滴水里三千世界,支离破碎地拂散在脸上。
上一次在这样的雨中奔跑,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有白墙乌瓦,没有‘’影缭‘乱’,只有铺天盖地的灰冷与腐臭,头顶上是枯枝虬结,脚底下是寒土泥泞,她漫无目的的跑着,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掉。
然后她就真的死掉了。
倒在泥地里,枯叶裹身。
临死前眼里所望见的天空就是现在这样的颜‘色’,青的,灰的,白的,轻描淡抹地匀成一张谁的面孔。
她问这面孔:为什么?
可惜没有等到答案,因为她死了,睁着眼睛,雨水落进去,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哭。
燕七跑出了长巷,眼前一派柳暗‘’明,隔街是比檐连脊的红楼翠馆,雕‘’栏杆里碧衫红袖的姑娘捏着帕子赏街雨,隔壁的月‘洞’窗子飘出缠绵婉转的梅‘’腔,呢呢哝哝‘吟’唱着不知真假的郎情妾意。
有人在窗里轻笑低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一株开得盛大的西府海棠遮了半边窗‘洞’,忽然一条绣了缠枝合欢‘’的绯‘色’汗巾子被谁扔了出来,正挂在了海棠枝头。
“坏人!还不快与我取回来……”一声娇笑滴漓漓地响起,接着是一阵环佩响动。
窗口处于是多了一个人,披散着头发,举动慵懒,探出半边身子去折那挂着汗巾子的海棠枝,雨丝落在荼蘼白的丝袍上,晕染出点点的天青‘色’。
折下‘’枝,少了一片掩映,燕七就对上了这人的一张脸,这人也看见了她,笑眼微挑,目光放肆,仿佛对什么都极有兴趣,又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乎。
这人冲着燕七挤了挤眼睛,身影消失在了窗口。
燕七确信自己跑错了路线是一炷香后的事了,从那条暗香盈鼻的街上转出来,前前后后看不见任何一名锦绣书院的学生。回过头来仰脸瞧那小街口上架的石牌坊,却见刻着“桃浅街”三个字。
“桃‘’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那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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