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大王当真要亲自前往前线?老臣总是担忧,这战场上危机重重,大王年纪尚轻,亲政也不过数日……”
潘太师的话说了一半,斗般接着道:“潘太师的担忧有理,可臣以为,大王应当多出去历练。我楚王室之子,没有胆小怕事的。大王也该像历代先君那样,成为勇于进取之君。”
要求还真是严厉呢,熊侣心想。他说:“斗令尹说的是,潘太师担心寡人安危,有自己的考量,但寡人总有一日要担起楚国君主的大任。寡人不能总依靠贤臣治国,自身也应当成为贤明之君,才配得起诸位贤臣。”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潘太师的眼中泪光闪闪,微微点了点头。虞邱子也摸摸胡子,唇边漾起一丝笑意。申公巫臣眼光射来,在熊侣身上逡巡一阵,渐渐收敛了回去。斗般眼中,似乎也涌动着光芒,他道:“大王似乎比前些日子成熟不少,越来越有先君风范了。”
熊侣笑了笑,说:“多谢令尹夸赞。”
说罢,几人的目光回到地图上,蒍贾将战势重新梳理了一遍,问:“大王,恫吓麇人与百濮,宜派何人前去?”
熊侣想起上回与观浮休的谈话,道:“寡人心中已有人选,此人先将麇人与百濮击退,然后绕道攻打庸国。寡人思前想后,觉得庐大夫戢黎不错,此次便任命他为元帅,击退敌军。”
斗般有些意外,道:“大王,戢黎此人虽然有功,可并未真正上过战场杀敌,臣恐怕……”
“令尹的担忧有理,可楚国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庐地离麇人与百濮军队驻扎之地较近,利于派遣。蒍工正也说过,这两支军队不足为惧,寡人相信,戢黎能应付。”
蒍贾看向斗般,眼中带着一丝挑衅。斗般偏过头去,瞪了蒍贾一眼,回道:“就依大王的意思。”
熊侣见这二人私下里斗来斗去,不禁汗颜。多大人了,不嫌幼稚?而且,这蒍贾大叔的个性,真的跟天然呆蒍敖一点也不像啊,精明的要死,往往一语中的。亏他以为,这蒍贾也贤良淑德,是个有些呆傻的技术宅呢。
“任命令尹与大司马后,左右司马便空缺出来。寡人以为,潘尪潘大人为左司马比较合适。右司马之位,各位心中可有人选?”
虞邱子摸摸胡子,看向申公巫臣,道:“申公家弟屈荡为巡城将,老夫听说屈荡武功高强,又仁德好施,是个不错的人选。”
申公巫臣拱拱手,道:“虞大夫谬赞,家弟是个直肠子,巫臣实在担忧他是否能处理好朝廷之事。”
熊侣不了解屈荡,可虞邱子说话他是信的,于是道:“申公,如今我大楚正在用人之际,就请屈荡先任这右司马之职,若真的不适,寡人再为他另谋职位。”
话已至此,申公巫臣拱拱手,道:“那巫臣便替家弟谢过大王。”
明日便要亲征,熊侣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兴奋。临别之时,潘太师转过身来,提醒道:“大王,明日出征,记得命宫人去宗庙请观卜尹出面祷告神灵,祈求王师顺利归郢。”
原来他还可以见观浮休。他点点头,道:“寡人即刻命宫人前去告知观卜尹。”
☆、【第025回】出征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停了。熊侣穿上戎装,与准备出征的将士一同前往宗庙祭台。
当士兵到达宗庙外,观浮休与宗庙中的妙龄少女们已经等候在此了。熊侣站上祭祀台,俯看这整齐划一的军队,心中顿时生出万丈豪情。
祭台之上,烈火熊熊燃烧。观浮休一身红衣,如浴火凤凰一般,站在祭祀台中央。风拂过他的发梢,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熊侣还没见过观浮休穿红衣,只觉得这衣裳穿着也挺精神挺漂亮。他朗声念着祷告词,将龟甲投入火中,静静伏于地面。一刻钟之后,火势渐渐熄灭。观浮休从鼎炉中取出龟甲,辨认龟甲上的裂痕,道:“先君指示,出战大吉,宜午时出发。”
诸位将士听了这占卜结果,皆是大喜。熊侣不懂占卜,也不知这结果真是占卜出来的,还是为了安定人心凭空说的。不过,他信观浮休。
午时,熊侣帅楚国大军浩浩荡荡出城,只留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兵力留守郢都。他们此行目的地是庐地,戢黎逼退麇人与百濮后,他们将与之汇合,共同对抗庸国军队。熊侣出城之后,突然觉得有一丝尴尬,因为他还没怎么学会骑马。虽然想骑马去庐地,但又怕自己不会,反而丢脸,只好安安静静地坐马车。
临走之前,观浮休走到他近前,低声道:“大王,专心对付庸人即可。浮休将亲自前往三苗,劝服苗人与巴人退兵。若浮休成功归来,便去庐地与你汇合。”
熊侣点点头,说:“路途遥远,你自己当心。”
马车向庐地行驶,路上的天气并不好,幸而并未遇上暴雨。熊侣坐在车中,看着阴沉的天气,不自觉地持续发呆。这可是去打仗哎,熊侣心中有一丝忐忑,不知道没有观浮休在身边,他拿不定主意时该怎么办。既然观浮休决定前往三苗,他相信他一定能说服苗人与巴人。
在路上行了一日,前方来报,麇人与百濮果然退兵。楚军士气大振,加快速度往庐地行去,争取早日与戢黎的军队汇合。熊侣看着军旗上大大的红色“楚”字,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仗,一定要胜。不仅为了楚国百姓,也为了自己。既然坐上这个位置,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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