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有条不紊,外殿皇后却是一刻也坐不住,太后见她不停地用眼角去瞥袁淑妃,不禁有些头痛:“你急什么,这才发动,到生还得好一会儿呢。”
“皇上这时候还没过来……”
“说了这生孩子还得好一会儿,皇上这时候过来有什么用?”太后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
皇后只得耐心等着,只听内殿里渐渐喧闹起来,产婆的声音时高时低,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一声啼哭,顿时外殿一下子乱了,嫔妃们都抬起了头,眼巴巴看着内殿。过了一会儿,一名宫人飞奔出来:“给太后娘娘报喜,给皇后娘娘报喜,陆才人产下小皇子!”
“皇子!”皇后霍地站了起来,“快,快抱出来给本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抱来给本宫瞧瞧!”
袁淑妃轻咳了一声:“娘娘别急,这刚落地的孩子不能见风,哪好抱出来呢。”
太后也站了起来:“淑妃说得对。孩子不好抱出来,皇后,你跟我进去瞧瞧。”皇后也实在太心急了,只差没说直接把孩子抱到凤仪宫去。
皇后冷冷地瞧了袁淑妃一眼,扶住太后的手。以为孩子不抱出来她就抱不到手?袁氏休想跟她争这个孩子!
两人抬脚刚要往内殿走,就听外头脚步声响,有宫人飞跑进来,面带惊惶之色。皇后正没好气,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凤仪宫的宫人,顿时拉下了脸:“惊惊慌慌的做什么?仔细惊着了皇子!”
那宫人连忙跪下:“娘娘,宫里,宫里走水了……”
宫里走水可是大事,连太后都吓了一跳:“哪里走水了?怎么回事?”
“是凤仪宫里走水了。”宫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皇后,“偏殿小佛堂的香烛不知怎么倒了,引着了供着的佛经……”
宫里的嫔妃日长无聊,颇有些念经拜佛的,似乎如此一来就能修身养性,显得自己心性良善。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极少诵经拜佛,却也在偏殿修了一个小佛堂,时常让宫人抄些佛经在佛前供奉。
这次陆盈有孕,皇后为了她能生个皇子,也很是抄了些经文。谁知这边皇子才落地,那边小佛堂就起了火,偏偏烧的还是供奉求子的佛经,这可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皇后的脸黑得跟锅底一般:“今日谁在小佛堂当值,拉出去立刻打死!”
“大好的日子,皇后怎么又打打杀杀的……”殿外传来皇帝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不满,“皇子刚刚降生,也该给他积些福德才是。”
一众嫔妃纷纷起身行礼,皇帝穿过众人,独伸手扶了一下袁淑妃。虽说只是虚扶,但也够显眼了。皇后看得眼里都要出火,勉强压制着道:“妾身也是因为烧掉了经文才要处罚这些不经心的奴婢——那经文是抄来保佑小皇子的,烧掉了怕是不吉。”
皇帝像是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对宫人道:“把皇子抱出来给朕瞧瞧。”
皇后忙拦道:“皇上,皇子才落地,这——不宜抱出来受风。”
“哪有这般娇弱了。”皇帝皱皱眉头,“有那人家腊月里生产,孩子也是要抱出来给人看的,何况这会子正是盛夏时节,难道还会受凉不成?”
这会儿听雨居的殿内确实没有什么风,非但没风,连冰山都没有,只在殿角摆了几盆碎冰,一干妃嫔们都热得直出汗,脂粉都要糊掉了。
产婆都是极有经验的人,早利索地给孩子洗过,听说要抱出去,便用红绫襁褓细细地包了,只露出一张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亲手抱着小心翼翼地出去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怎长得这般模样?”
刚生下来的孩子皮肤都是皱巴巴的,颜色赤红,眼睛又闭着,确实并不好看。皇后原一眼瞥过去也觉得丑,但听皇帝这般说,便连忙道:“刚落地的孩儿都是如此,过几日长开了自然就好看了。”
太后在旁边点头道:“皇帝忘记了,大公主那时候也是如此。这孩儿刚下生时越是通红,日后皮肤便越是白嫩呢。这孩子长大些定然可爱得紧。”
皇帝有些嫌弃地又看了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眼光略放柔和了些,道:“陆才人年轻,并不会养孩子——”
皇后就竖着耳朵等这句话呢,闻言不待皇帝说完,忙道:“皇上说得对,不如让臣妾抱去凤仪宫养着,也给这孩子添些身份,毕竟是长皇子呢。”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来,太后就暗道要糟,果然皇帝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淡淡道:“这孩子才落地,皇后宫里就走水,连求子的佛经都烧了,可见跟这孩子犯冲。”
太后暗暗叹气。皇帝当年就是长皇子,但出身卑微,其母不过是中宫一个宫人,还是养在太后膝下才能承继皇位。人人都道这是长皇子的幸运,然而这般说法,也正印证了他出身的不幸。
自来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对于自己的出身之态度越是迥然相异。一部分人推崇“英雄不论出身”,出自蓬蒿而居乔木恰是自得之处。另一部分人却对自己低微的出身耿耿于怀,只是有些人显示了出来,甚至会假托前人伪造家谱,而另一些人平素并不显露,却是时时记在心里,便成了一块逆鳞。
对于皇帝的心思,太后也不是摸得很准。皇帝从未在她面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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