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哥哥年轻时的照片,便很快又找了出来:“你看,他二十岁时照的照片,是不是一样?”鹿苧激动的拿过来。小时候父母那张结婚照被母亲毁了之后,父亲的样子他就只留了个模糊模样,现在再看见,只能感慨基因的力量。
他确实跟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是丹凤眼,父亲的眼角却微微的下垂,显得含情脉脉又天然无辜的样子。他跟母亲长得一点也不像,也不知道这眼是遗传自谁。
鹿苧看的心中难过无比,终于知道他的消息,父亲却只留给他些遗物:“他为什么会自杀?谁来报的丧?是那个带他走的人吗?姑姑你参加他的葬礼了吗?他埋在哪里?”他一连串问出一堆问题,姑姑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我慢慢说给你,你别着急!”
鹿苧的父亲叫鹿逸之,出生在文革前一年,父母都是老师。十年动荡里臭老九是批斗对象,相较晚三年出生的妹妹,鹿逸之被同龄孩子欺负的更为惨烈,因此性格也非常内向胆小,跟活泼外向的妹妹对比强烈。但鹿逸之很聪明,学习也特刻苦,十七岁就考上了人民大学。大学生,在80年代初还是很稀罕的,更何况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鹿家放了鞭炮,买了肉和糖,还吃了饺子,好好的庆祝了一番,饭桌上鹿逸之第一次喝了酒,跟父亲好好的碰了杯,许下了豪气万丈的诺言。
鹿苧的妹妹永远记得那天的哥哥,他那个人总是闷闷的,从来不会高谈阔论,说话急了甚至会结巴。但是哥哥的眼睛会说话,特别传情,特别好看。那天哥哥喝醉了,和爸爸妈妈抱着又哭又笑,也跟她抱着又哭又笑。
没过多久,暑假结束之后,哥哥坐上火车北上了。她记得妈妈给哥哥做了两件衣服,一件是灰色的制式衬衫,一件是蓝色的短袖。那天哥哥穿了蓝色的短袖,从火车的车窗探出头来,冲着全家挥手。她追着火车跑了好久,但是很快就追不上了。
从那以后哥哥就不太回家了,连寒暑假都极少回来。她跟父母还去北京看过他,他整个人都很消瘦,但人看起来还是可以的。大学毕业的那阵子,那时候还管分配,他被留在北京一所大学里当老师。他那时回过一次家,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将来要好好孝顺父母,好好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之类,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他总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一年多后哥哥带了年纪比他大好多的嫂子回家,只是住了一晚,就走了。他回来时抱了一个不足半岁的男婴。因为他的婚事,爸爸妈妈气的大病一场,她也很不高兴,明明哥哥条件那么好,却娶了一个又穷又老还没有工作的农村出身的妇女。但是孩子生出来了,他们也都没有办法。
再后来就是哥哥24岁那年失踪了,嫂子带着鹿苧跑到沈阳来,说哥哥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她哭着说她有一天回家,看到哥哥在跟一个男人上床,那个男人被撞破好事,硬拉着哥哥走了。她报了警,但是没用,哥哥没有回来。
哥哥再也没有消息,连父母过世都没有回来。找了那么多年,她甚至以为他死了。直到去年……
“直到去年,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鹿逸之的妹妹吗?”姑姑缓缓的说,“我说,是的。电话那边说,他是鹿教授爱人的助理,有些事情想转达,还有些东西要给我,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当时很震惊,哥哥爱人的助理?为什么不是哥哥亲自打电话给我,甚至为什么不是他爱人亲自打给我,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呢?后来那人来了,四十多岁吧,很斯文的样子,对我说哥哥去世了,然后就把哥哥的遗物给我了,喏,就是这个小木箱。
“我问他,我哥哥是怎么死的,那人说的很含糊,只说哥哥抑郁症很严重,和赵先生登山时出了意外。我问他,谁是赵先生?怎么会出意外呢?那人说赵先生是哥哥的爱人,其他的就不再多谈了,只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和写着葬礼时间地点的纸条,并把去北京的机票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哥哥不是意外身亡的。
“我去了北京,哥哥被葬在八宝山。葬礼很隆重,人非常多,我全都不认识。我对哥哥在过去近三十年里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他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当了教授,应该是混出了点名堂吧!所以人会那么多。一开始我没有见到那个赵先生,我问那个助理,赵先生在哪儿?
“那个助理说,两个人一起下葬了。
“我很震惊,直到葬礼正式开始,我才知道原来确实是两个人的葬礼,而来的大部分人全都是冲着那个赵先生来的。我问那个助理,他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一起出的意外?那助理还是不肯正面回到我,只说是我哥哥想不开,所以赵先生也只好随着他去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你父亲是自杀的。”
姑姑长叹一口气:“除此之外,我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的28封信,都是写给你的。”
仿佛做梦一般的鹿苧把木箱中的信拿出来。信封上都有日期,他拿了最久远的那封出来,日期是1990年4月1日。
他的生日,是愚人节。
红色条纹的信笺纸,上面写着——
“鹿苧:
亲爱的,我的宝贝,今天是你三岁生日。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很想念你。你好不好?有没有长高高?再过段时间,你是不是应该上幼儿园了?你要听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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