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河不自觉地把心提到了喉咙口。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同样的少年。
乖巧,柔软,感情不堪一击。在每个午夜等待加班熬夜的他归来。
在黑白相册的一角,壁灯晕染出深浅叠嶂的光影。小弟站在他的面前,眉眼秀气而精致,肌肤如薄胎瓷器般细腻光滑。穿着米白色鲤鱼刺绣的睡袍,光着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脚丫,仰着脖子,“呼呼呼”地喘着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的眼神执着而热烈,浓厚得几乎要让他心生怯意。
秋夜的寒意渐渐远去了。
这一刻,靳青河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眼中的感情几欲难以自制。
他的胸腔里被催生出暖暖的爱意,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也许是因为幸福,或许是因为知道,这种幸福只是代替。他只是在利用这个单纯的少年,满足自己的自私念想罢了。而对方却在傻傻地为此高兴。
医院里那面赤白墙壁渐渐地淡去了,所有曾经悲痛欲绝的心情,被搓揉绞碎,扔进了记忆的黑洞。现在他的眼里只烙下这个少年的轮廓,一笔一画重新勾勒。
这是他的小弟,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在十六年后时间直接剪辑拼接到了这一刻。中间没有余地,没有分离。
在一种心安理得的自我催眠中,靳青河缓缓地舒展了眉眼。他成功地欺骗了自己,抛弃了那段最最痛苦的记忆。
他微微弯下腰,满怀温柔地朝“小弟”张开怀抱。
年瑾玉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快乐地笑了起来,风一样地卷进靳青河的怀里。
···
一灯如豆。
靳青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年瑾玉已经钻进他的被窝里了,只露出一双咕噜噜的黑葡萄似的的眼睛,翘着眼角看他。
靳青河也笑。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年瑾玉见大哥果然舍不得赶自己走,便乐呵呵的一把抱住他的侧腰。一会儿后,他得寸进尺,伸出一条腿架在靳青河的肚子上,用眼角余光偷偷觑了靳青河。
靳青河闭上眼睛:“睡吧。”
“哦。”年崽子应了声,那脚就往下滑,把一只在地板上踩得冷冰冰的小脚丫子蹬在靳青河腿上,擦着小腿往下,挤进靳青河两个大脚丫之间。
靳青河闭着眼睛勾着嘴角笑,在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腿。
然后眼睛猛地睁开,撑起半边身子,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冷?”
年瑾玉嘟着菱嘴满不在乎:“天生的,从腿开始往下冷,冬天更惨呢,要在被窝里藏很久才行。”
靳青河掀开被子一角,两脚并用半挪半爬到床尾。在黑暗中,他的双手伸进被子中,轻而易举地摸索到了年瑾玉的脚。
“呀,大哥,痒呢!”年瑾玉在被子里翻腾了一下,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开。
靳青河也笑,双手捂住他一对冷冰冰的小脚丫。
掌中的这对脚丫子小巧精致,足背弯弓,足底多肉,握在手中触感柔软光滑,是一对尤物。只是一旦淘气起来,就要由工艺品变成活物了。
靳青河惴惴地怀疑,自己的手也是不够暖和的。于是掀开被子一角,把年瑾玉的脚丫子掏出来,塞进自己的睡袍里。
年瑾玉的脚板抵着靳青河平坦的小腹,感觉那热量像电流似的从足心一路往脊椎窜。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把脚丫在靳青河怀里蹬了蹬,望着床尾坐着的人眉开眼笑。
他的心甜丝丝的,就要融化成一丝一撩的麦芽糖了。不由得欢喜地朝靳青河喊了一声:“大哥!”
“睡吧。”靳青河柔声说道。
“嗯!”年瑾玉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他这会儿已经把早上在靳蓝泽那里受的委屈全部忘光光了。
···
翌日。
彼时靳青河刚用完餐,站在卧室全身镜前打理西装,年瑾玉把三明治整块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喝了口牛奶,也跟着跑上楼,自告奋勇地跳到他面前要给他打领带。
靳青河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钟,便答应了。
年瑾玉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条合乎心意的领带。他先把靳青河两边的领子掖整齐了,双手并用往下压。然后让靳青河俯下身,把领带绕过靳青河的脖颈,小心丈量了宽端和窄端的比例,然后把宽端绕一圈,从颈圈下方往上穿出,又从结节处穿过,反复摆弄着,好使宽端把窄端盖住,而且务必要盖得松弛有度,盖得顺其自然,盖得看到的人都说好。
他十指并用,拽着领带左边挪一挪,右边转一转,反反复复,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移动,靳青河还没怎么样,他的热汗已经先顺着额头流下颚骨了。
“快,快好了。”年瑾玉手中忙活着,心怕大哥等烦了,嘴里一叠声地安慰。
然而他心里越想快动作上就越慢。几根手指突然变得笨拙迟钝,领带也是狡猾异常,都是坏心的要他在大哥面前出丑。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靳青河始终温柔地俯视着他,看他把小嘴抿得紧紧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觉得他真是可爱可怜的。
年瑾玉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尴尴尬尬地笑了笑:“我,我真快好了——慢工出细活嘛!”然后继续一寸长一寸短地摆弄。
半个钟头过去了,虽然靳青河倒是有耐心由着他“慢工出细活”,但是上班时间已经到了。
“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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