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听了一通治国方略,仍是云里雾里,却不再敢对浩然有丝毫小觑之心,捧着竹简恭敬退了。
直至许多年之后,嬴政方从另一个人处,得到李斯最后一问的答案。
那一年,太子丹早已身首异处,埋尸荒野;朱姬失踪;韩非被囚;秦皇焚书坑儒,逐尽六国之客,李斯上《谏逐客书》,嬴政求仙不得,泰山封禅之夜,遇上古金仙广成子,广成子一语道尽其中玄虚。
“何谓天意?你两名师尊乃是东皇钟,轩辕剑——此二者跳脱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于后世而来,前知古,后通今,浩然所言,俱是你一生运命所系,此乃天命,你自以为君临天下,无所不能为,然而终在其所言之中。”
正是这一事,令嬴政彻底产生了挫败感,知道天地间终有更强的存在,而这历史的轨迹无法以凡人之力扭转,遂取消逐客之令。
且回头再说那日,浩然午饭后正坐于回廊下,认真端详五弦齐断的伏羲琴,期望能得到什么线索。
“你纵不说书同文,车同轨,也该有人会说……”轩辕剑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浩然想了想,答道:“若我不说,你猜谁还会说?不定我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回到过去,只以为改变了历史,却不料正身处历史之中。”
轩辕剑静了,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浩然道:“你最近究竟有什么心事?”
轩辕剑安静良久,忽道:“浩然,我对时间一事心存疑惑,你且认真想,我们在此处呆个百年千年,活够了日子再回去,是否还会回到离开乱世的那一天?”
轩辕剑又道:“若回到乱世之前,把那称为‘核’的物事毁掉,是否便能……”
话未完,却见姬丹去了不到数个时辰,再次回转。
“师父——!”姬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沿路奔过回廊,焦急道:“储君命我来寻你,有大事!”
浩然微一蹙眉,姬丹扶着柱子,喘了片刻,道:“秦王……像是不太好,现群臣都在,吕不韦吩咐臣属不得走漏消息!”
浩然沉吟片刻,知道此时异人的生命也该完结了,虽与他交情不深,然而亲眼见证历史的感受,仍令他震惊不已,浩然叹了口气,随手撒开轩辕剑,踏上剑身,便御剑朝后殿飞去。
是时秋高雁离,夜凉如水,异人数日前偶染风寒,隔日咳嗽不休,本是小病,便只服了太医数帖药歇下,隔日早朝精神不振,便提前退朝。
然而吕不韦早朝时观异人脸色有恙,午后前去探望。见太医前来复诊,便着其再熬一药,亲自服侍异人喝下。
异人本不想服,却鬼使神差地喝了下去,紧接着便蔫了。
异人脸色白得如纸,宫里宫外慌了手脚,待朱姬赶到,异人只剩一口气了。
朱姬要转身去宣浩然,蓦然发现随身婢女被阻在殿外,开药方的太医已在忙乱中被吕不韦严词呵斥,拖出去斩了。
此刻嬴政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带着姬丹跪在寝宫外,见屏风后母亲焦虑无比,便慌忙着姬丹前去通知浩然子辛。
吕不韦早已布下埋伏,成功在望,怎能让这深不可测的家伙搅了局?寝宫前护卫排得严严实实,便是为防浩然出现。
然而浩然抵达的方式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司墨请留步——!”
“司墨……”
寝殿前众兵士喧哗,浩然却对叫嚣声充耳不闻,御剑乘风,瞬间跨越午门,金殿,一道金光冲进寝宫内。
“关门!”吕不韦忙吩咐道。
红漆木门缓缓合拢,砰地一声被浩然激起千万碎片,爆射向两边。
排山倒海的恐惧呼声,嬴政尚未回神,衣领上已是一紧,竟是身体腾空,被浩然拖着飞入寝宫内殿!
吕不韦颤声道:“钟司墨,你是外臣……”
“出去。”浩然站在病榻前,随手抡起轩辕剑,朝吕不韦遥遥一指。
吕不韦喝道:“好胆!大王病重,司墨有何居心?!”
那声音传得甚远,寝殿外站着等候的群臣俱是大声喧哗起来。
浩然肩,肘,腕成一直线,于茫然不知所措的嬴政面前长身而立,手腕偏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横过轩辕剑,轻轻一抖。
剑鞘缓缓滑出半寸,剑身焕出一道璀璨光芒。
一股极强的气势猛然袭向吕不韦!
吕不韦一个踉跄,登时双脚发软,跪了下去!
一人跪,群臣跪!
浩然随手一挑,轩辕剑归鞘,冷冷道:“无关人等退出殿外,待我与大王诊视,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躺在榻上的异人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吕不韦退了出去。
朱姬泪目涟涟,颇有摧心肝,断肠胆之色,见到浩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求司墨大人要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哇——!”
朱姬这么一哭,全场悲痛气氛登时飞到九霄云外,浩然哭笑不得,只想一头找根柱子撞死。
过了吧,苏妲己!浩然连使眼色,朱姬只是装作看不到,扑上前去,抓着垂死的异人脖子一通猛摇。玉指恰恰好掐住了异人喉咙,捏得异人猢猢叫。
……
浩然终于明白了,这一定又是吃饱了没事干到处瞎折腾的朱姬早就计划好了的。
吕不韦也有份,事到如今,浩然只好上贼船了。
“你松开他……”浩然咬牙切齿斥道,朱姬又嗔又娇地翻了翻白眼,继续嚎啕。
嬴政浑然不知发生了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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