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他还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事情历历在目,如今想来却是那么的讽刺。只短短几天,只因为锦衣卫中大家的一直排斥,只因为堂兄陈水的一次投鼠忌器,便让他一下子认清了现状。自来京师,自住在陈府他便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没有可能他们一个一个的火急火燎,一个一个的担心无比,而他却只是躲在皇宫回避着这一切。
马车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摇摇晃晃走了许久才到了家中。回家才发现堂兄陈水也在家里,见他在吃饭时小心翼翼的摸样。心中一酸,在大伯告诉他们暂时不要打扰进了书房后,陈林便一下子拽着陈水向外面走了出去。
虽然初夏,但京师的日头还是很短。陈林刚进府时天色还有丝丝亮光,如今却是完全的黑了起来。
拉着陈水一直向府里的荷花池走去,待终于将他按坐在荷花池中央的水亭石凳上后。抬头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皎洁月光,陈林半响才转身看着低着头的陈水轻声问道:“堂兄可是跟皇孙关系很好?”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般的发问,微微一愣,陈水才回答道:“我进宫那年十一岁,那时我被分到直殿监,直殿监是负责宫中各殿和廊庑洒扫的。那时每天天还未亮,我便要早早起来,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将整个玉熙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那时我并不知道原来玉熙宫是要四个人一起擦的,可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只知道只要我在卯时前完不成任务,那我轻则一整天便不能吃饭,重则可能便会遭受拳打脚踢。那时我怕极了,只能在大家都睡着时。提前三个时辰起来,一遍一遍的将玉熙宫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
陈林皱眉不知他为何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知道不该打断。他便靠在身后的石柱上,伴着那一轮清辉冷寂的月色静静的听着。
“后来在我待在皇宫整整一年后,突然有一日我便知道了原来那玉熙宫是分派给四人的。当时是过年的时候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可待我将手浸在那冷的刺骨的冰水时,望着我那被冻得不成样子的双手时我便突然不想干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陈林第一次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望着在月色笼罩下一动不动坐着白衣男子,半天不知该说点什么。
“我将布锦和木桶放在身边,坐在玉熙宫的门槛上直接等到了天亮。”微微抬头,眼中出现一丝亮光。陈水语气轻快道:“天亮了在负责检查的大太监过来前,跟我同住一起的那三人终于过来了。他们见我根本没有擦地后立即火冒三丈的向我冲过来,想像往常那般对我拳脚相向。想让我像往常那般的跪在他们的脚下向他们磕头求饶,而我却头一次没有跪着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得意,陈水望了陈林一眼而后继续道:“我提起身边的那桶污水直接向他们砸了过去,他们楞了一下,而后便大叫着向我冲了过来。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愿。我便直接在皇宫中跑了起来,那时我想即便是被宫里侍卫或者其他人打死,也好多被他们几个欺负。可我没想到,我这一跑不仅甩掉了他们三个,而且还一下子撞到了父亲的身上。当时父亲三十七岁,已经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了。他收我做了儿子,还直接养在他身边。而两年后,父亲又费了些心思将我送到了皇孙身边。”
“那皇孙对你好吗?”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皇孙朱允炆便定会生死未卜,陈林便担心起来。
“皇孙的性子太好了,从不骂人更加不要说打人了。父亲起初还害怕我会受欺负,但只花了五年的时间,我便因为皇孙的喜爱直接成了跟父亲一般的十二监掌印大太监。我是整个皇宫最年轻的掌印太监,也就在我成为掌印太监的第二日,我便唤来了那三个我进宫时对我照顾有加的小太监。当时看他们跪在我面前,我才知道权利这东西太让人着迷了。我命人将他们三个全部都扒光了,然后扔进我事先准备好的木桶中,再在里面注满了冰水。而后我便亲自待在外面,看他们如何一点点的没了声音,如何一点点的变僵硬,如何一点点的变成三个大冰块!”
陈林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不知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害怕他。
就在陈林脸色发白时,陈水起身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的摸着陈林光洁的额头语气幽幽万分复杂道:“后来为了保命,为了保住内官监掌印的位置,为了铲除异己,我用同样的手段解决过很多人。有次有大臣的儿子看不起我,我甚至都一巴掌打了过去。林儿我从十四岁便伺候皇孙了,如今十三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跟皇孙关系好不好。我只知道一点,若是没有父亲和皇孙那我便什么都不是。而且只要皇孙活着一日,那我便一定必须是那个最的他信任和看重的人!我离不开皇孙,一旦离开便会被以前得罪过的人活活弄死。这样说林儿能明白我和皇孙的关系吗?”
☆、第9章
管家过来时,小亭子里的两人都沉默着。向着管家的方向望了望,知道他过来便意味着大伯已经有了决定,陈林不觉心中一紧。
心中有一点点的迫不及待一点点的兴奋,但望着那个依旧坐在石凳上,望着外面满池□□一动不动的单薄身影。心下突然多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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