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曦与卓青的婚事,要追溯到十年前,宋明曦十三岁的时候。
那时的宋明曦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轻狂少年,整日里东游西荡,心情好了就去书院跟夫子念几天书,心情不好就关在自己院中的书房内,不眠不休地作画临帖,间或摔碎些杯盘碗盏,偶尔拿送食的丫鬟小厮撒气。宋府的生意一向由宋老夫人和宋明曦的哥哥宋明晖打理,宋明曦全无兴趣经营,宋老夫人曾押着他在宋家的布庄看了半天账目,结果宋明曦一回来就称自己头疼脑热,硬是三天没下得来床,送去的饭菜只吃几口,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明知他是装的,宋老夫人也心疼得没办法,只得打消了让宋明曦继承家业的心思。可也觉得宋明曦实在太过任性顽劣,连自己的身/体都能随意糟/蹋。便琢磨着找个可靠的人来收收他的性子。
要收一个张狂小子的性子,办法不外乎三种——威严的老子,严苛的夫子和贤惠的妻子。
宋明曦的父亲早在他三岁时罹难,而攫阳城里出名严厉的曾老夫子也屡次被宋明曦气得吹胡子瞪眼,完全拿他没辙。三个法子折了两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尚且能用。
宋老夫人思前想后,觉得宋明曦年纪尚轻,若盲目给他娶个正妻,他喜欢还好,若不称他的意,往后通晓人事了,定会怨恨自己。于是在与宋明晖商量一番后,想出个折衷的法子——先给宋明曦纳个温顺仁厚的妾室定了他的心性,就算宋明曦不喜,也不碍什么。
宋府二少爷要纳妾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不管为妻为妾,嫁进宋府就意味着从此衣食无忧,不说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了。所以尽管只是纳妾,宋府的门槛还是差点被媒婆踏平。
一叠叠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妙龄少女画赶趟儿似的送进宋老夫人的房里,其中不乏落魄的官家小姐,下士女儿,甚至有好些眉目清秀的神裔少年。
宋老夫人一一看了,又一一送回去,拒绝了数十个,竟没一个可心的。
想她纵横生意场四十余载,眼光早练得又准又毒。
那些个娇滴滴的美貌男女,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后,难保不成另一个宋明曦。届时她没收着宋明曦的性子,反而给他添个情投意合的玩伴,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老夫人很是头疼了一阵,直到某天管家带进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衣裳虽粗陋,却干净整洁,脸上的笑容温和淳朴,进了偏厅也不四下乱瞧,就拘谨地站在原地,一见宋老夫人出来,就抬起头欢欢喜喜地轻唤了声老夫人。
宋老夫人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谁,由丫鬟扶着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笑道,
“原来是云芳。”
这李云芳以前是宋明曦的乳母,宋明曦生母体弱多病,生下他时几乎没有奶水,全是靠着李云芳悉心喂养,宋明曦才渐渐强壮起来。宋老夫人很是感激,赏了许多东西给她,李云芳却不贪心,只取自己该得的。后来宋明曦断了奶,李云芳就辞工随丈夫一起迁往老家生活,宋老夫人挽留不下,只得放她去了。
时隔十余年,李云芳的丈夫抱病在床,她到攫阳城寻良医开方子,路过宋府,感怀宋老夫人昔日厚待,亦念起自己曾哺喂过的宋二少爷,便大着胆子登门造访。
两人抛却主仆身份,追忆往昔,谈及现状,皆感世事变迁,不胜唏嘘。
等到李云芳抹泪辞别之时,宋老夫人心念一动,问道,
“我记得云芳家的青儿是神裔罢?今年该有十七了?”
李云芳不知缘由,据实答道,
“回老夫人,奴家小儿确是神裔,今年正好十七。”
“品性如何?”
“回老夫人,小儿随了奴家,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极小,还算老实。”
“可有婚约在身?”
李云芳惊讶地张张嘴,随后摇头道,
“因家中贫寒,小儿尚未婚娶。”
“甚好、甚好!”
宋老夫人忽然抚掌笑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云芳今日前来,可算解了老太婆一桩难事!”
“老夫人,您……”
李云芳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小儿粗野乡民,如何高攀得起!老夫人要折煞奴家了!”
说着,人就跪到地上,求饶似地磕起了头。
宋老夫人连忙扶起她,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不会错。李云芳长相娇美,性子柔顺,更难得不贪恋财势,不然凭她的姿色,嫁入富户做妾轻而易举,断不会嫁给家境赤贫的儿时玩伴为妻。而她的丈夫,宋老夫人也是见过的,长相能称得上英俊,个性沉稳老实,也配得起云芳。想来两人教养出来的儿子不会差到哪儿去,横竖比送上门那些要强。
宋老夫人便不瞒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李云芳还是以两家相差甚远,实在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坚决拒绝掉了。之后不顾宋老夫人的挽留,匆匆离了攫阳城返家。
可宋老夫人起了的心思就像生根一般,没过几日就发芽壮大,竟是拔除不得。
☆、第5章 男妾
一个月后,李云芳再次登门,身后多了一名青年,正是其独子卓青。
宋老夫人热情地接待了李云芳母子,闲谈之间,视线不时扫过李云芳身侧沉默寡言的青年。
越看,就越满意。
不枉她聘请名医亲往李云芳远在攫阳城边陲的家乡为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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