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被崔异的‘兄妹情深’蒙住了双眼,那日仍执意和对方厮混在一块儿,把凌准晾着,那他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弄得里外不是人。
回府的路上,郑元郎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难题。
如果把真相说给她听了,她铁定会卖力的配合着自己,把凌准挽留下来。
可是……
万一呢?
陷入情爱中的女子,大都是很不理智的,丝毫没有大局观。
若是她一时脑子发热,选择和凌准狼狈为奸,里应外合,反过来把他卖了,不仅配合着遮掩了凌准远去的行踪,甚至于跟着凌准一道跑了,那他一样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他无力的仰起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哀叹道:“莫非,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试炼?”
夜沉沉,山路蜿蜒。
苍翠的密林间,出现了一盏又一盏闪烁着惨白幽光的灯笼。
提着灯笼的,是十来个窈窕的妙龄女子。
她们的身影有如鬼魅般飘忽,步履轻得连一片落叶都碾不碎。
而她们的容色就如春花般娇媚,骨子里带着天生的妖冶和野性,十分耐看。
“呜呜呜……我不管,我就是要见他!”
一盏盏灯笼被随手搁在了不起眼的山坳深处。
一道莺啼般的脆嫩哭声,正从那里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只见吴玉姬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处,那双大大的眼睛已变得红肿不堪,看上去煞是可怜,皮肤却滑嫩如常,没有一丝伤痕,显然是没有遭受过任何毒打或虐待。
作为一个人质,她的日子其实过得还算不错了。
可她的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自从出了长安城,那个和她打过数次交道,气质亦正亦邪、身材高大、外表俊朗的男子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下这群阴森森的女人时时刻刻的盯着她,无论她是哭闹、撒泼、绝食,都摆脱不了令人窒息的监视感,更别想顺顺当当的睡个安稳觉了。
她实在是烦透了这样的日子。
不是说南诏的巫女地位都很高,注定要受千万民众膜拜的么?
可自己如今的地位,说是犯人还差不多。
若想要扳回一城,为今之计,便是要重新见到那个男子,好让他替自己教训这些下贱的女子一番,省得她们阳奉阴违,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不放。
“吴娘子当真要见他?”
山坳外,为首的一名女子轻抚着新得的灯罩,触感细腻而绵软,正是一块上好的人皮无疑。
“是。”
答话的那名女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吴娘子的鄙夷,“她可真是个眼皮子浅的,那人不过是条最低等的应声虫,有什么可见的?”
“说不定一见,就让她快活了呢?”
另一名女子的眼睛眯了眯,意有所指的说。
“这么说来,见着我们就让她不快活了?”
又一名女子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的道。
“算了,要见就见吧。”
为首的女子放下了灯罩,很是妩媚的笑了笑,“反正他从南诏一路跟到这里,也算是劳心劳力了,是时候该得点儿补偿才是。”
深夜。
吴玉姬他想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很主动的人,所以如今他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去找对方决斗、干脆捅死自己升级成灵体……这实在不像是自己做的出的事情。
我没有想过把你拴在身边,以“恋人”或是“夫妻”的名义标上我的所属,我只是……
我只是非常、非常想和你在一起。
他当然会紧紧拉住她的手,因为以后的岁月中她的手将只能由另一个男人牵着,一起走下去。
也许真的不会再留下什么遗憾了吧,知道了她的秘密,她的独一无二的过去,喜欢过的人,那是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的秘密。
只是,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又是为什么要独自告诉他她要结婚的消息,和他以一天旅行的方式告别她的过去,告诉他她的秘密?
不如说出他自己的心。
说出来吧,为什么不呢?他并非希冀着这能改变什么,只是沉默下去只会让他疼痛。
你会说我是笨蛋么?
广场突然亮了起来,礼花声在天空的中心响彻。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漆黑的天空里被紫色、玫色的绚烂光彩点亮,仿佛神启。
他感到那双手的主人拉着他的袖子站定了,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然后在下一朵礼花在天际绽开的同时,她踮起脚,轻轻地吻了他。
“我也爱你。”她在他耳边说。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什么都不需要再解释,也无需再犹豫什么。像是云丛拂过天空,流水注入石穴,一切静止。没有了悲剧,没有了感伤,一切悲喜变成了永恒的、流淌的平静,这是他们最好的终点。
于是他俯身,抱住她的肩膀。他不想去猜测或是直接去看此刻那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凑近她的耳朵,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我的光。”
“我本能地爱着你。我知道我无法成为你的伴侣,但我非常想和你在一起。
我有时觉得离你很近,有时觉得很遥远。因为那恐怕是不能再近的距离。
我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我爱你输给别人,而是我以为一切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将要离开,我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但我会想着,你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看不到。我的头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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