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迟衡问景朔,他们都说些什么,景朔笑道:“我有心学庄期的星相,奈何为时已晚,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得了的。庄期说想跟着打战,他对出谋划策知之甚少——庄期可真是不错,钟灵毓秀,稍加点拨就通了,只差践行。”
这是好事。
庄期总爱站在一棵枯树下翻阅书卷,倒有些纪策的模样了,迟衡心喜,上前问他,他也答得很顺溜,果真如景朔说的那样,极有灵性。岑破荆身边恰好缺一个谋士,迟衡一直没有物色到合适人选。
于是,一旦有闲暇时间迟衡就倾力指点庄期。
且搜罗了很多兵书战策给他,让他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纪策。但庄期内向,并不太问人,只自己琢磨领悟。迟衡见他勤勉有加,更加高兴,时常让庄期到书房来,看自己布置军务以长些见识。
一切本平静,十一月末时庄期忽然病了。
先是咳嗽后是发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床上躺了几日,迟衡本想看看他学兵法的进展如何,一看两颊泛白,惊了一惊,连忙问安错怎么了,谁知安错含糊其辞。迟衡坚持不懈,三问两问安错就倒豆子了:“那是因为他太勤苦了,哪有每天睡得那么晚的,他本来也不是健壮的人,积劳成疾就倒了呗——他不让我说给你听的!别说我说的!”
“积劳成疾?”迟衡困惑了,平常也没让庄期干什么啊。
“他从没有在子时睡过啊,寅时卯时才睡次日还起得早,一天就睡两个时辰,怎么能不垮呢?你去劝劝庄期,什么兵法什么战策策林的犯得着没命的看吗,不会就不会要什么紧。”
迟衡当即到庄期屋子里,把所有的战策全收走了,扔下一句扬长而去:“病好了再看!”
他想起战利品中有些很补的人参什么的,令人翻出来一股脑给炖了,庄期和纪策一人一份送过去,一连送了好几天。
那天下午迟衡去云隐居,恰见纪策慢悠悠地舀汤,斜眼瞅他:“味道不错,你安排的?”
迟衡欣慰。
“怎么忽然这么贴心了?”
迟衡把庄期的事情一说:“我还当都跟我一样铁打的骨头,想不到你们一个一个这么经不起折腾的,这才来几天直接给撂倒了,要容越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揍死。”
纪策若有所思地感慨:“我以前也曾这么刻苦,要说这有心干什么的,也分很多种。”
迟衡不明所以。
“有像我这种,被人半路拐着看战策,为的是不输人;有像景朔温云白这种,入了军营拿不了刀戈从了的是文职;也有那本身就特喜欢运筹帷幄的比如……石韦,能文能武;但惟独一种最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是庄期。”
“他怎么了,庄期也是喜欢啊。”
“他若是喜欢,在垒州跟着容越呆了一年多怎么不见勤勉呢?最是可悲的,莫过于为了讨人喜欢而去做某些事。时间会改变一切,努力也会改变一切,唯独不可变的,就是他人的心,再勤勉也改变不了半分的。”纪策越说越快,说到最后莞尔,“有失未必有得,当他选择成为另一种人的时候,失去的是他自己,却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迟衡不以为然:“既然是在军营,只看星相有什么意思,当然要跟打战联系才有用。”
“鸡同鸭讲,咱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厨子端了一碗鸽子汤进来,将二人的谈话打断,见迟衡在,遂殷勤地问:“迟将军要不要也来一碗?”
迟衡摆手,要敢再补下去就不止是飚鼻血了。
纪策嗤的笑了,挑眉促狭:“你的那什么病好了没有,阳气过盛也是好事,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安神医不是在吗?你还担心什么劲?人都是会长进的,二十岁肯定不是十六七的鲁莽。”
话是如此,感情不是你来吃药!
安错的嘴跟漏壶一样,什么都往外说,好歹迟衡脸皮厚,说多了就无所谓了。安错十分尽责地每天给煎药,迟衡很纠结,不喝吧又确实常常燥热憋得慌,喝吧又怕把自己给喝废了,所以常趁安错不注意时将药倒了,隔好几天才喝一次。因元奚的西疆北界均极冷,将士容易冻着伤着,安错每天都忙于炼药,也没那个闲暇管他。
笑归笑,迟衡说起战事。
寒冬腊月都没法打战,迟衡已让容越先回来训练召集而来的新兵,那边岑破荆一人撑着就够了,过了年,景朔伤势好全了就派过去。如此一来,正好将岑破荆和容越分开,容越可以安排到更合适的地方。
纪策听了安排笑道:“你一向谨慎。”
“我都为容越挑选好了属将,就等着过年后矽州并进来,让他西征了。”迟衡笑着将鸽子汤端过来,汤勺一下一下搅着,热气蒸腾。
“矽州这么有把握?”
迟衡笑:“让麻行之和石韦在一起,就是让他看看我们对抗郑奕的实力,在麻七麟时矽州就撑不住了,麻行之比他爹聪明的地方就是识时务会变通。”
“你又怎知,这不是麻七麟临死前给他儿子的锦囊妙计?麻行之倒是很不错,也年轻也踏实有冲劲,假以时日也能委以大任。迟衡,你的眼光都还挺不错的,就是太……你准备将庄期放到哪里?”
“本想放到破荆旁边,怕庄期胜任不了,破荆性格也莽撞。收了矽州后我必然要去西域各州,庄期可能是极好的使者。”
“会带在身边吗?”
“得过些时日才能看出,要他还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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