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急什么?听说摆了整整一百桌呢,哪里会没有你我坐的位子?”
“哎呀,你解错了,不是那坐的位子,而是靠近前面的站的位子。去晚了,就看不到聂小倩和宁采臣拜堂了!”
“噢噢,那快走!”
两人说着,脚步声远去了。
聂小倩从朦胧中醒来。
自己要和宁采臣拜堂了?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还有,宁采臣是谁?难道是宁菜臣?
可郑家六小姐又是谁?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聂小倩熬到了暮色四合。
好奇的跟着人流飘到了那张灯结彩之处。
早已搭好的戏台子横在面前,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密密麻麻的,挤得水泄不通。
可聂小倩不是人,她是鬼,所以她轻而易举的越过那人群,占了靠近戏台子的一个位子。
水袖飘飞,才子佳人正咿呀往来。
微微吊起的眉梢,嫣红春意的眼角,只不过一抿唇、一勾眸、一抬手,便是说不尽的风|流缠|绵。
忽然平地里一声炸响,一个阴森森的老妪忽然出现,正难分难舍情意绵绵的两人惊叫着分开。
眼看她一步步逼近,狞笑声越来越近,那双瘦骨嶙峋的树皮手即将触及到佳人的脸颊,忽的,那戏台一暗。
一盏茶后,一声洪亮的大喝划破黑暗,戏台由暗慢慢转明。
众人只听得那兵器交接的声音、山石碎裂的声音、树木轰然倒塌的声音以及阵阵轰隆隆咔嚓嚓的雷声响成一团。
瞪大眼睛去看,却只看到那乍现乍灭的火花,砰的一下炸开,明亮的刺入眼睛.
等那亮度三现三灭,那暗的什么也看不清的舞台终于明亮起来。
一个持剑的道士从天而降,正与那老妪战的难舍难分。
......
历尽磨难后,两人终成眷属,凤冠霞帔,喧天锣鼓。
正一挑盖头,吉时到的喊声响彻院子。
许多人都涌向那喜堂,争着去瞧热闹。那接下来的对话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小倩,是你?”
“采臣,是我。”
聂小倩却没去,她怔怔的看着披红戏台上深情凝视的两人一番缘由诉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送入洞房的喊声传了过来,她才蓦地惊醒,眼角滚下一颗透明的泪珠。
她拦住了拉着红绸将要入洞房的宁菜臣。
“你为什么还要和她成亲?”
被莫名其妙拦住的宁菜臣:“......”
“你看得见我,不是么?”聂小倩继续追问。
宁菜臣蹙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就该知道我不是她。”聂小倩痛道。
宁菜臣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什么和什么?
就在宁菜臣愣神的一瞬间,那红绸轻轻动了一下。
一旁的喜娘赶忙对着发愣的宁菜臣赔笑唤道:“姑爷,这该入洞房行礼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宁菜臣收回目光和疑惑,随着喜娘牵着郑家六小姐进去了。
聂小倩怔怔的看着那关上的门,好半天,没动一下。
直到众人都退了出来,聂小倩还呆立在一旁。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就飘起了雪。聂小倩静立一晚的身子上落了细薄的雪花。
嗤——
燃了一晚上的红烛熄灭了。
直留下黑楞楞的窗影和新糊上的窗纸。
那白色的窗纸,在未亮的天色里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聂小倩青白着脸,踩着雪,吱吱呀呀往那寒冷的桥洞走去。
朦胧中,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但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想要去想,却始终不得其法,只有两个抹脸描眉的人在深深对望,互唤对方。
“小倩——”
“采臣——”
聂小倩疯了。
她总是坐在桥头痴痴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
“采臣,我是小倩啊......我才是小倩呐!”
月色清冷,七夜站在她身后,任风吹散他如墨长发。
看着近在眼前的聂小倩,七夜终是明白了所有一切的原委。那同名同姓的话本子人物,在他们之间画下了误会的一笔。有的人清醒,却有人糊涂了。
成为鬼以后,前程往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尽。
他是如此,聂小倩也是如此。
可因为之前宁菜臣和聂小倩的交集,让一向单纯的聂小倩误以为自己忘却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将那话本子的事全数当了真。
那一晚,大喜日子的戏台前,聂小倩将自己陷进了戏里,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七夜终是不忍看到聂小倩这幅模样,便和河神交换了一个愿望。
他想要能自由行走的权利,河神答应了,但前提是,要用七夜身上的一部分交换。
七夜看着疯疯癫癫的聂小倩,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答应你的请求。”我看着面前丑陋男鬼空荡荡的袖口,平静的陈述道。
得到自由行走权利的七夜,自是会去找宁菜臣,让宁菜臣告诉聂小倩,一切都是虚幻的,并将那话本子女鬼和书生的名字改了。可宁菜臣不愿意放手那到手的利益,咬定了不松口。
人鬼绝恋,鬼转世报恩。多么凄美的一段佳话。
故事流传甚广,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这一设定。
只要这戏一日未歇,人们提到这一出戏,都会想到这戏本子的作者是他宁菜臣。更何况,由于这鬼报恩的附会,他已经被皇帝知晓,直接点了七品的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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