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不大,两人吃了小半筐,徐青修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再看旁边幕少宗主却已经醉得双眼迷蒙发怔了。事后幕令沉很是懊恼,似乎是担心自己酒后失态,还难得地反复向徐青修确认自己昨天有没有什么异常,自此对这类东西都敬而远之,徐青修自酿的酒他更是点滴不沾。
徐青修却对幕令沉那个样子念念不忘——平素清冷的人,偶尔露出些其他的表情都难能可贵,更不要说展颜一笑了,真是满山谷的花尽皆盛开也比不上那刹那的颜色。幕少宗主对着自己笑得时候,他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忍不住涌上丝丝的甜,就想陪着他一次笑。可是那样的笑也只有一次,转瞬就逝去了。而且幕少宗主喝过酒后话似乎也比平常多了些,还会有一句没一句地给他讲自己小时候在冰玄宗的生活。
可惜之后幕令沉对酒就提防得厉害,说是之前也几乎没有喝过,才会如此不胜酒力。徐青修也就没能再找到机会。
但其实作为修真人士,只要意识别太松散,有意识地运转功法或是催动仙力,些许酒意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即使如此幕令沉对此也很是警惕。
直到秘境快要关闭,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徐青修才死皮赖脸地拎着两瓶自酿的梅子酒拉住了幕令沉,好说歹说撒泼使赖地求幕令沉陪自己再喝一次酒,好好醉一场。
幕令沉看他许久,才应道:“好。”冰封的眼底似乎也有稍许融化,那融化的冰层之下是丝丝无奈与纵容。
幕令沉言而有信地醉了,雪雪自己在洞府内老实地睡觉,徐青修和他一起半躺在洞府外的草地上,间或说着话。
徐青修拎起酒瓶浅浅又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看月亮,转头看看身边人,对上那双因迷蒙而显得格外柔和的眼睛,似乎又听到自己心中鼓噪的声音。
他坐起来,偏过头,盯着身边人的侧脸,用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声音和语调漫不经心问道:“少宗主……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喝醉了的幕少宗主果然好说话了许多,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脱口而出答道。
徐青修呆了一下,他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冷清冷心的幕令沉也有喜欢的人,却掩不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仿佛对这个答案也不感到非常意外。
他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幕令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又像是记起了爱人的脸,他再次微微笑了起来,温暖如春:“他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美的人。不仅美,还很温柔……”
徐青修愣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半,心跳的声音也离自己远去,似乎听不到了,又觉得这样的答案也是在意料之内的。幕少宗主喜欢的,当然至少是白幽雪师姐那个级别的美人了。
他却还是忍不住,仿佛还怀着微小的希冀与期待般问道:“少宗主……你喜欢她多久了?”
幕令沉一直在微笑,好像想到那个人就止不住开心,要将所有的幸福和甜蜜一同泼洒出来一般:“我喜欢他好久了……我十六岁就开始喜欢他,一直喜欢……我答应了父母,从秘境出去后就带他回去的。”
“喔,这样啊。”徐青修听见自己这样回应,却止不住浑身都在颤抖,夜风似乎带着从所未有的冷意。
原来是这样啊。
十六岁……自己第一次在去千幻之林的路上遇见幕令沉的时候,他都有二十六岁了吧。
原来在那个时候,幕少宗主已经有一个放在心底,爱了十年的人了。
自己到底是在希冀什么呢。
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也该知道,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是自己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徐青修觉得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用力把半躺在地上已经有些不清醒的幕令沉拖起来,扶进洞府,放在大石床上,再轻手轻脚地替他换了衣服。
眼泪静静滴落在石床之上,氤氲出深色的湿痕,好像主人不去管它们,就可以假装它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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