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慌忙转眼,便知他定是听得懂。本来在两国边境上行走,虽说并凉一带也有人通晓离原话语,却还是商队里有人会说中洲话更方便些。当下也不揭破。
“中洲的百姓是人,离原的百姓自然也是人。总容不得随意践踏。这般征战,苦的全是两国百姓。”他顿了顿,话却是看着那名离原人说的。“回去同你们君上说。中洲这大好河山后是黎民性命,寸步不能相让。拢我边境伤我子民,但有今日,怪不得刀兵无情。”
“他记不得我了。”钶笕低声道。“我却一直记得他。”
戡明怔了半晌,勃然大怒,冷笑连连:“他不过审时度势放过你,你就以为他是个好的?忘了当年是他想出火攻的法子,烧了大半草原,要不是没有牧草放牧,塔木托至于如此境地!容瑄当时要是知晓你的身份,试试他不立即就刺你十刀八刀!你如今还有命来同他鬼混!”
戡明这样说着,却是想想自己也后怕,住了口说不下去。
“你不明白。那批粮草当时有多要紧,我实在感激。”钶笕听他鬼混什么的说的不堪,皱了皱眉,还是忍住只摇摇头,说到后来语气渐渐迷离低回。“这么多年了。我想到有他在,就觉得离原的天寒地冻算不了什么,游牧放牧的奔波辛劳算不了什么,衣简食陋的生活算不了什么……只要想到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在,心里就是暖的……我实在不愿见他委曲受苦。”
这番话前面还正正经经,后面却分明是意乱情迷了。戡明看着他说话时眼里温软迷醉的神色。知道是他色迷心窍的钟了情,自然觉得容瑄独一无二的好。不过小恩小慧假仁假义,又算得了什么!呸!
戡明恼得恨不能呕出一口血来。只是情之一事,正是当局者迷,说穿也是无用。
无独有偶,这番话教小皇帝躲在林子里偷听了去,也是愤恨得几乎内伤。
“我是不明白!……这番话,你同他说过?”戡明冷笑,半晌又缓缓问,得知钶笕意图同中洲和亲的消息,他这才急切的赶过来。原以为钶笕是一时迷惑,本不知道有这番情由。他本性杀伐决断而又行事细致,此时竟能强压下怒气,另思对策。
“中洲风俗持重礼节繁重,我不想亏了他。所有礼节,都是按六礼的礼节来办。”钶笕庄重地认真摇头。
这就是没有提过,戡明松下口气。如今容瑄的意思不明,似乎还让别人抢了先手去。斜眼见钶笕神色沉痛,想必也后悔没有事先言明。兴灾乐祸之余又生恨意。他心里动了杀机,脸上却不显分毫。
“如今我回去,更是要带着他回去的。”钶笕顿了一顿,又向他认真说。“哪日的事,无论你要什么东西,定然会补偿你。我心里有他,同回离原的事,也不要再提……”
戡明眉间怒气渐显,正要发作,突而向一旁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滚出来!”
小阮拉不住小皇帝,被他两下挣脱,跌跌撞撞的树丛中走出来。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得他一双眼睛红得兔子似的,忤在那儿瞪着两人。
“你想也没用!”小皇帝盛怒之下也没别的什么说词。想了一阵,这才磕磕碰碰的道:“小叔叔是我的,你想都不用想!”
“你的?”戡明比起两人更像是局外人。大约也猜出这是谁,见他这气话说得不着边际。不等钶笕开口,先冷笑问,要看看他能够说些什么出来。“凭什么?”
“是我的!”小皇帝转而怒瞪戡明,他不是呆的,无意间听了钶笕那番话,稍一掂量就觉出自己的地位苍白无力下去。一时之间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最终干巴巴的道:“反正他是我的人了!” 说完这句,看也不看钶笕,怒气冲冲转身就跑开。
这话说得正中戡明下怀,小皇帝委曲怆惶,那背影委实有落荒而逃的意思。他也懒得去理会。只来瞧钶笕的反应。
钶笕仲怔片刻,皱眉慢慢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样人,又何必去理会其它,只要他愿意,我带他走。”言罢,也同样不看他,转身折返了。
戡明本指望钶笕从此嫌弃容瑄最好不过,等来这一句。目送钶费率远去。冷笑一声阴沉下脸来,抢上前一步揪住要跑的小阮。
小阮只怕动起手来皇上吃亏。如今小皇帝先跑了。他松下一口气。正要跟着上前去伺奉,被戡明手到擒来。见他面目凶恶,害怕叫道:“你要做什么!”
第 40 章
“方才的话你可全听到了?”戡明捏着脖颈小鸡似的把他拎过来,对丰他微微冷笑。“你回去把方才的话,好好同九王爷细细解说清楚。只要他肯点个头,我们王爷可不计较他之前同谁有染,定然宝贝似的捧着,总不会亏待他。”
话虽这么说着,他表情却阴狠。小阮张着口惊惶看他,怔怔说不出话来。
“记住就快滚!”戡明丢开他就走,未了补一句。“狗奴才。”
戡明的思量,当然不是希望小阮传话给容瑄。钶笕一番话似一瓢冷水头上浇下去。又把心头淡下去的杀意勾起来。这些话推波助澜,算计只着落在小皇帝身上,只愿他再闹出动静来,走漏两人有染的风声,坏了这桩和亲不算,能断送容瑄性命最好。绝了那人念想,省得他一门心思的眼巴巴望着。
小阮是狗奴才,却是小皇帝的狗奴才,不是玖王爷的狗奴才。又不知晓戡明和钶笕之间的关系,那料得到他的打算。他也不想王爷远走他乡。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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