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缜代少宣出面,这些事果然驾轻就熟,一时间礼仪应酬,场面话说过,双方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也看到彼此的诚意,只待细细需慢慢磋商,气氛慢慢缓和下来。尤其是泽国几名大员,神情中隐隐如释重负。
告辞之时,燕淄侯突然开口叫住他。
“破军。”他不理会几名大臣的讶异和彼此间交换的目光,面上是淡淡的教人看不太明白的笑意。“还请留步,本侯有事同你商量。”
他此次随行,众人虽知晓他的身份,但被燕淄侯当众叫出来,不由得目光齐齐移到他的身上。
秦疏无奈,只是上前一步行礼。
“破军只是区区一名侍卫,国家大事,侯爷还请同诸位大臣相商。”
“这事同议和无关。”易缜却不理会,朝几名还立在当场的大人一拱手。“各位先请自便。”
几人回过神,一一回礼告辞。“侯爷请。”
转身出去时,隐约还听见易缜正同破军说话:“我要的东西呢?”
直到出了行栈外,见左右无人,才向身旁同僚开口:“这……燕淄侯同破军竟是认识的?”
“你还不知道,这次两国和谈,似乎就是他在其中牵线搭桥。”另一人低声答道。
“他既身为破军,难道竟不知各司其职不得干政的道理?”
“事急从权,一时也顾不上这许多……”那人叹道,然而彼此目光相接之时,掩不住其中的隐忧猜疑。
他们身在朝堂,比惶惶不安的百姓,更加明白泽国太平繁华下的不堪一击,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本去同北晋谈条件。如今燕淄侯主动示好,大臣皆是求之不得,然而凭着多年为官的敏感,又从和谈中嗅出如履薄冰的不安来。
连带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第 16 章
“这便是贪狼留下的解药。”破军将一个白玉瓷瓶交到易缜手上,却半晌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他不欲在此久留惹人口舌,出声提醒道。“侯爷若没有别的事,在下这就告辞。”
“你总得等我试试这是真是假。”易缜慢慢道,抬眼淡淡扫破军一眼。“还有另一件事同你商量。”
他也不等秦疏回话,起身往后院走去。秦疏稍一迟疑,见他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得跟上去。
行栈是一座数进的院子,依着泽国的习俗,院中遍植花木,处处参差成景。
易缜走到里院一株山茶树下,转过身来看着他。
破军跟在几步开外站定,并不走近前来。看了看留在易缜拿在手中把握的瓷瓶,垂下眼道:“这里面装的确实是解药。”
“我信得过你。”燕淄侯轻声笑了笑,相较于破军的肃穆,显得很是从容。“都说了有事和你商量。”
秦疏于是等着他的下文。
易缜却又半天不说话,眼光在他脸上细细睃巡。破军向来笑脸迎人,这一次见面却一直端严沉静。虽然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但易缜知道,破军并非如表现的那般镇定。这人对于议和一事,其实心里比谁看重,那种不敢渲泄表露的忐忑,静悄悄的掩藏在沉默之下。
破军突然侧过头去,神色极为警剔:“谁?”
易缜微微一怔,他并未发觉有什么动静,四周也无人应答,只得强自解释:“我的属下没这么不守规矩,大约是端王派来的信使。”
破军转眼看他,蹙眉不语,露出询问的表情。
“他是端王身边的亲信。”易缜咳了一声。“我正要同你说这事,昨日收到端王消息,不出五日便可抵京。”
“在下定会转告陛下。”破军口气恭谦,然而眉心微微皱着,敬文帝既派了接洽的官员,此事方才就应当告知几位大人,而不应当私下同他商议。然而这人乐意给他找些非议,他也无可奈何。
“端王极不赞成和谈,有他从中阻挠,只怕徒生变故。”易缜道。“敬文帝既抱恙,只有由你先去同端王见上一面,我们再慢慢商议对策。”
破军本想同自己出面也只怕不妥,然而一转念,如今还剩下的朝臣,要么过于清流刚直不擅变通,要么软弱胆怯各怀心思,不论是由谁去,竟都是十二分的不放心。默默一点头,算是同意。
“既然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少宣?”易缜微微笑道,没有让他立即告辞的打算。
“不打扰太子殿下了。”秦疏没有心思去陪那位太子闲聊,想一想又说。“方才那人的功夫很好。”
“端王仇家众多,遇上刺客本是寻常。他自然要带些人手以防万一。”易缜一脸的不以为然。
破军告辞,燕淄侯并未相送,仍旧在茶树下站立一阵,几不可查的嗤笑一声。转身再进了两重院子,推开东侧厢房的门。
屋中一张紫檀木桌旁坐着一名素袍男子,见他进来仍旧端坐,并不起身相迎。
“其实和谈很好,不必节外生枝。”这人语气冰冷:“我很赞同议和,另外,我的仇家并不多。”
易缜不说话,提起桌上茶壶替端王茶杯里添了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苍衍,先退下。”易阖道。窗边还站了一人,闻言悄无声息的出去。
“属下冒犯,本该是我先赔不是。但眼前正是用人之时,那几人待回京之后再交由你处置。”易阖这才取过杯子,分明是道歉的话,端王用低沉的嗓音平平说来,却听不出多少歉意在其中。
燕淄侯心里不大痛快,但端王向来就是这样刚硬冷漠的作风,一时也发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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