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年曾衡量过自己对恋人的标准,她可以不在乎对方的性别,也可以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但她固执地想要对方能够完完全全地理解她,希望对方与她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可南乔不是。
就算南乔现在对她无微不至,可她知道,南乔与她不是同一种人,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是。
南乔或许是心疼她,或许是爱慕她,也愿意为她做几乎所有的事情,但偏偏不符合她的期望。
若两人再遇上当初护国寺之劫,面对即将被欺辱的女子,柳初年仍会选择不救,而南乔仍会选择去救,就算明知不可为明知是送死,她仍然会去救。
南乔的性格便是如此,无论经历再多事情都不会变的,而柳初年大抵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无论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的种种经历使然,柳初年早已经成了这么一个凉薄的人。
如温云岫所说,她的确是害怕。
她不止是害怕将南乔牵扯进来,她更害怕南乔终有一日会厌弃她这副模样,到那时再后悔就晚了,所以她宁愿不要开始。
柳初年展现在南乔面前的只是自己那较为柔和的一面,但是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南乔看透了她凉薄的心,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她。
她飘荡在苦海之上,南乔能够渡她回头,若说她心中没有动容那是假的。
可她不知道,若南乔看到她双手沾满鲜血,是否还愿意毫无芥蒂地拥抱她。
柳初年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么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可这种事情注定是想不出个结果的,所以她只能暂时将它束之高阁,不去触碰。
先前她身体不济,所以无暇顾及凤钺与元敏,如今她既然好起来了,少不得就得仔细谋划,将他们所赠一一奉还了。
将近来的事情盘算清楚后,她便起身披了件外衫,换了侍女来为她梳洗。
因着肩上的伤,她的右手仍是无法随意活动,只能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梳理她的长发。
她往日在绿猗阁时皆是十分随意,发髻也不过松松绾就,侍女便想要按着她往日的喜好为她梳妆。
“等等。”柳初年抬手止住了侍女,想了片刻后笑道,“烦请帮我梳个正儿八经的发髻吧,我今儿估计要去会会故人。”
侍女依言为她绾了个倾发髻,选了一朵宫纱堆成的碧色绢花簪到了发髻之上,显得十分端庄。
柳初年看了一眼铜镜,抬手摘下了绢花。
她拿起案上的那支圭笔,蘸了胭脂盒中的胭脂,抬手在眉心绘上了一片红枫。
侍女惊讶地看着镜中的人,她方才的端庄荡然无存,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有着一种近乎妖媚的气质。
柳初年将圭笔信手扔在了梳妆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熟悉的模样,偏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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