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犇一抬头,便见猪肉手里提着猪骨和猪脑,笑盈盈地进来。
“李大哥也在啊,好长时间没来,我找纳齐哥。”说着便径直地进了厨房。
人家老板娘都来了,三人行必有灯炮,还是回避一下,李犇便慢悠悠地上了街。在满街的萧条,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以前摆摊的集市。
冰天雪地里,两个裹着兽皮的呼呼冒着热气的大桶,和旁边两个冻得在地上直蹦的傻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相到取暖的,正是他和纳齐。
不知怎么,李犇感觉情绪要来,抬头看了看八月份流火的艳阳天,静静等着快要流出的液体蒸发,是不是离别在即?是不是善感多愁?他不敢跟纳齐说,这一走,今生便不会相见。
出来晃了一下午,离愁别绪也被稀释的差不多,拎着集市上买回来的竹筒和火腿肉,回到店里。
店里的客人不多,猪肉花在帮忙招唤,纳齐应该在厨房,李犇和猪肉花打了个招呼径直地进了厨房。
正在收拾工具的纳齐看李犇拎着竹筒和火腿肉进来,便要接过去找地方放好。
“小黑,把灶点上,咱们研究个吃食。”李犇把竹筒放在一边,拿起火腿肉就开始往下切。
纳齐没说什么,直接去点火。
李犇盛了些没来及磨成面的江米,放盆里用水泡上,“小黑,把火腿肉切成丁,大小最好差不多。”
纳齐把大块的火腿肉用刀均匀地切片,切好片再用手按着切成丝,最后又把成丝的火腿肉切成丁,一套动作完成便看向李犇等待指示。
这边李犇也没闲着,鸡蛋打均匀,烧热的锅放少许猪油,舀一勺调好的蛋液,放入锅内,煎成黄澄澄地饼起锅切细。又让纳齐把火腿肉丁和泡好的江米分别用盆蒸上。切点大葱、香菜和萝卜干的沫备着,自己则蹲在地上清理竹筒。
半个多小时,蒸在锅里的火腿肉和江米饭熟了。李犇将江米饭、小葱、香菜、火腿肉丁、鸡蛋碎搅拌均匀,中间洒点儿萝卜干,一一装进竹筒里。
“看到没,这样就方便客人带走,不太平的时候人们没心思坐在店里吃东西,都着急赶路,如果店里的生意实在太差,你就关了它,在家坐好这种饭,上街卖给着急赶路的人,在竹筒上面弄两个洞,穿个细绳,方便携带,兵荒马乱的总能糊口。”李犇没停下手里的活儿,絮絮叨叨地跟纳齐嘱咐。
纳齐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李犇,继续往竹筒里装饭。
“好了,不用弄了,我就是告诉你怎么弄,以后酒酿圆子卖不下去了,你再弄,也可以放些别的配料,到时候你自己看,多弄几个口味,哥以前不是跟你说了,举一反三。”李犇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饭粒,拿起筷子挖了一口。“味道还行,饭再熟点就好了,这个叫竹筒糯米饭,随便叫的。”
“今天早些回家。”纳齐转头出了厨房,把长凳往桌子上放。
收拾好关了门,李犇和纳齐便一前一后地往家走,多久没有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说说笑笑,推推闹闹地一起回家。
自己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到家后,纳齐又生火煮了煮猪骨汤,说实话李犇真不饿,刚刚吃了两个竹筒糯米饭不好消化,现在还在喉咙口顶着,但是天气热,猪骨头今天不做明天就得臭,只能硬着头皮喝碗汤,干货交给乾坤胃的小黑来解决。
汤端上来让李犇倒是一惊,造型挺好,上面还飘着红辣椒和香菜沫,小黑做菜在通往色香味的道路上越来越神勇。
硬挺着喝了一碗,李犇就撑得抱着肚子倒在了床上。
“何时起程?”纳齐把吃完的碗筷收拾到外屋。
“两天后……”李犇抱着肚子翻了个身,感觉还是不舒服。
纳齐手上顿了一下,低声应和了一句,“这么匆忙。”说着跑去了外屋。
李犇蚯蚓一样在床上蠕动,纳齐从外屋抱着装钱的坛子进来,把钱倒了一地,查了起来。
“……干啥啊?”李犇道。
“看看有多少银子,给你带着……”继续数着,抬头看了李犇一眼又低下了头。
李犇爬下床,胡乱地把地上的碎银子往坛子里收,“都说了不用不用的,你留着吧。”装好银子,直接抱着坛子放回了柴禾堆后面。
吃吃睡睡,开店关门,转眼便至第三天,出发时刻将近,陈王府派来接李犇的马车,停在店外。
李犇背着纳齐给他收拾的包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要给他妈带回去的貂裘。
回头,用拳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又拍了拍纳齐的肩,说出了那句最不想说的话,“送君千里终要一别,好兄弟,万事小心。”
纳齐手里提着起早做的几个竹筒糯米饭,把双臂张得最大,胸口紧紧贴在李犇身上,“牛哥,你也保重。”
李犇双手一合,紧紧地搂了上去,正是这个黢黑的少年,在无数个日夜,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抱即松,接过竹筒,转身便跨上马车,隔着帘子听到了一句“出发”……
就让少年黢黑健壮的身躯,憨憨地傻笑,讷讷的不理不睬,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那七个多月的朝夕为伴,统统消散在这清脆的马蹄声中吧。
☆、第一卷第 21 章
踢踏踢踏马蹄清脆,吱嘎吱嘎车轴摩擦。
装饰简单的马车内,李犇和陈昱行面对面的坐着,两人皆身形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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