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文才和傅歧两个从小学武的汉子拦着,那么多船夫一拥而上,居然也没凑得上前,但马文才和傅歧也很狼狈就是了。
梁山伯爬起来后也谨慎的护着两人背后,生怕有人下阴手。
其实梁山伯也是多虑了,这些船夫又不是笨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是知道的,这几人就是大管事都吩咐千万不能得罪的,又怎么会真去伤了他们,只不过是想过去扯开祝英台罢了。
后来徐之敬和陈庆之终于也上了甲板,见马文才三人和这么多人斗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们带的都是手上见过人命的刀卫和侍卫,这些船夫根本不够看,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局面。
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自是都聚集在了马文才几人身后的祝英台身上。
“祝英台,够了,她眼睛已经睁开了!”
马文才一回头,见那畏娘满脸痛苦,可祝英台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连忙提醒。
“醒,醒了?”
祝英台的心肺复苏做到最后已经是机械运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如何,只知道一直按,一直按。
马文才一声大喝,祝英台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低头看去,她掌下按着的女人正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她,满脸都是求饶之色。
“你活了?活了就好……”
祝英台一泄了气,只觉得双手和肩膀都像是灌了铅,笑着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露出了个满足的笑意。
而后眼皮渐沉,突然向后仰倒过去。
“他的阳气被女鬼吸完啦!”
“天啊!叫你们拦着我,小伙子年轻不懂事,见的太少!”
“说了别管那女尸,让她死就好,你们非要让她诈尸!”
几个船工惊叫着大喊,那口气俨然像是祝英台已经死了。
“祝英台,祝英台!”
傅歧几人听到船工喊的是什么,连吵架的精力都没有了,惊慌失措的就冲到了祝英台的身边。
梁山伯离得最近,当下跪伏了下来,伸手探到她的鼻下,仔细分辨了半天,才喜出望外地叫道:“有气,还有气,没死!”
马文才立刻一声大喊:“徐之敬!来看看祝英台怎么了!”
傅歧比两人动作都快,马文才一喊已经冲到了徐之敬身边,扛起徐之敬就往祝英台身旁跑。
“你个莽夫,干什么!放下我!”
徐之敬气急败坏地猛捶傅歧的后背。
“讨厌精,回头随你怎么打我,快看看祝英台是不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
傅歧一把把徐之敬往祝英台身边摔下。
“你们是有什么毛病……”徐之敬被摔得气晕八素,“你们把我当游方郎中吗?什么毛病都给我看!驱邪不该去找道士吗?”
“看看,快看看!”
傅歧用小腿使劲拱徐之敬。
“祝英台又不是庶人!”
徐之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又扛又推,再好的脾气也一肚子火,好在他对祝英台还算客气,伸手探了下脉,没好气地说:“就是脱力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他又瞟了眼就躺在祝英台身侧的畏娘,余光从她已经被按压到淤青的胸口上扫过,有些嫌恶地皱起眉,随口道:“祝英台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这女子,大概是溺了水又闭了太长时间的气,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现在还着了风,以后大概要留下病根,受不得半点寒……”
徐之敬说到身边的畏娘,其他人才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梁山伯像是冒犯什么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问徐之敬:“徐公子,这是活人?不是诈尸?”
任谁看到她胸前一片乌紫,脸色苍白似鬼,都不会觉得她是活人。
更别说碰到以后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我会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徐之敬冷笑着伸出手,在畏娘左胸摩挲了一会儿,半点没有流连的意思,摸完就收回了手。
“她是活人,有气,就是气息微弱,再不把她抬到没风的地方,大概就真死了。对了,抬的时候小心点,她肋骨断了。”
徐之敬看地上躺着的祝英台一眼,忍不住摇摇头。
祝英台到底按了多久,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这女人的肋骨活生生按断?如果真有这样的救人办法,怕是大部分人是人没救回来,先把人救残了。
那女人此时已经醒了,听到徐之敬的话,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紧紧地盯着在场里唯一有些交情的马文才,眼神中都是哀求之色。
被沈让失手推下水去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慌,甚至还伸出了手希望沈让拉他一把,可那个男人却像是已经吓懵了,见她要滑落下船,竟没有上前捞他,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她直接从船上跌落到水里,也从人间跌落到地狱。
她是生在吴县的虎丘地方,最是善泳,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凫水,掉下水时,一开始她是被砸入水中的那一下摔得全身酸痛,连耳朵里都一直嗡嗡嗡叫,但毕竟没有真死在底下。
但水太冷了,她只游了一会儿就冻得牙齿打架,手脚也越来越慢,眼见着自己要被水冲走,她更是害怕,只能紧紧抓住身边船上一切凸起能抓住的东西,哪怕是一片罗贝,一根水藻,这个断了就换那个,那个没了就换这个,如此一来,更是耗费力气。
等她听到上面马文才大喊“有人落水”时,她甚至感谢上苍,希望老天能让这人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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