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侍郎摸摸宝贝儿子的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半晌,柔声道:“没事的,别想太多。”
好好一场宴席,如此闹剧收场。卫泠几乎可以想象,要不了明天早上,这故事就会传遍大周豪门圈子。虽然太子话里有话的敲打了众人两句,可是这样狗血的事件如何盖得住,至多从台面上转到台下传播,蔓延的也许还更快。
名声还是小事,卫泠更担心的是别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咱们不会真的与北戎人重新打起来吧?”
卫侍郎想了想:“应该不会。不过,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卫泠低下头,内心挣扎许久,听着车辙声辘辘入耳,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那根最细的神经上。他终于鼓起勇气:“父亲,这事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找那拓跋闳当面分说清楚,能打消他的念头最好,至不济,也莫生干戈,牵连无辜。”
静默。
过了许久,侍郎大人掀开帘子,扬声吩咐:“掉头,去朱雀大街驿馆。”
赶到时,恰见到裕王与北戎蛮子在驿馆门前冷面相对,不知对话些什么内容。气场覆压下,周围随从属官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擅动。
“拓跋闳。”少年清澈的声音传来,瞬间两人都转过头。北戎王面露喜色,裕王则皱起了眉。
卫泠有些紧张:“我想同你谈谈,可以吗?”
拓跋闳咧开嘴笑了:“当然!你改主意了?”
裕王看他一眼,淡淡道:“如此,小王先告辞了。”
“王爷!”卫泠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表哥陪着阿泠可好?”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圆睁的大眼湿漉漉的,写满不安与祈求。
这样的神情落在拓跋闳眼中,忽然令他联想起草原上的兔子,雪白的皮毛,娇贵而怯弱的样子,让人直想……狠狠撕开啮咬。
裕王看着面前的少年,神情毫无波动。半晌忽转身向驿馆内走去。卫泠慌忙跟上。
拓跋闳在身后看着他俩,慢慢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后跟着进门。
“拓跋闳,我很感谢你的厚爱……”卫泠咬着唇,不知从何说起,表情有些歉意又有些难堪,“说实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呢……总之谢谢你。”
两个男人没想到他的开场白会是这样,都楞了一下。拓跋闳欲开口,卫泠忙对他摆手,急急道:“可是,我不会同你走的。且不说事关朝廷颜面两国纷争,拓跋闳,你甚至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们北人,才没有你们这么曲里拐弯的麻烦,喜欢什么,抢过来就是。”北戎王不以为意。
这什么强盗逻辑,卫泠哭笑不得:“我好歹是个人呐,又不是物件!”
“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提出定契约?又为什么愿意放弃已到手的土地?”
“你还是没有明白……”卫泠抚额,一面告诫自己,对这样的蛮子口吻要柔和、再柔和,千万别惹毛了。想了想,说到:“咱们这样打比方吧,换作是你,如果冷不丁有个陌生人跑来当街调戏你,还跑去你父母亲人面前说,把他给我,我拿东西跟你换!你是什么感觉?你的亲人万一答应把你卖了,你又会什么感觉?”
北戎王皱着眉,不说话。
“你看,如今我就是这样的情形呀。你喜欢我,我心中感激,可是我没办法喜欢一个陌生人啊。况且,我的家在大周,我的父母、亲人……重要的人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抛家弃祖跟你一走了之?”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几次三番当众欺辱于我?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怕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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