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帝寿筵当日。
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宫女太监们脸上都带着欢欣的笑容,只因皇帝大摆宴席,各宫的嫔妃们都得了赏赐,主子们也纷纷给手底下做事的奴仆们看了赏钱,这有了钱嘛,自然心情就好了,手底下做起事来更是加倍上心。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像后世那样吃三餐,往往一日只有两餐,这宫里也一样,早上一餐叫早膳,下午一点到两点一餐,就是晚膳。毕竟这个时代夜生活不像现代那般丰富,夜间照明不易一般八点就安寝了,如果要睡得比较晚,晚上六七点的时候饿了,可以叫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加餐,也叫夜食。所以说着是摆晚宴,其实从正午就开始了。
因着皇帝大寿,皇宫朱雀门大开,一路上皆罢上了喜庆的摆设,一直到摆到奉天门前。
朱雀门外各家府里的马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因马车在朱雀门就得停下来,不能入宫门。待各府官员们下得马车,便换乘小巧的软轿进入宫门,到了内城河外就得下轿步行了。步行穿过内城河上的金玉桥就到了奉天门,官员们纷纷互相拱手打着招呼,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语,脸上带着笑容进入奉天门,平日里官员们就是在此处上朝议政。
从奉天门穿堂而过后面就是奉天殿,奉天殿是皇帝举行登基大典,节日庆典以及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如遇战时,有将帅受命出征,也要在这里受印。
奉天殿前的广场巨大,足以容纳万人的依仗队伍,这广场平日里除了节日庆典时有官员往来外几乎无人敢随意进入,此时却是人声沸鼎,文武百官皆在此等候皇帝的到来,以祝贺皇帝万寿无疆。
有资格进入皇宫为皇帝贺寿的除了特定的一些职务外,其余人等皆是五品以上的官职,此时这些在平民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顶着当头的太阳,却是不敢有丝毫怨言。
正午时分,皇帝与皇后终于现身,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口中山乎万岁,声音直穿云霄。皇帝面带微笑,发表了一通感谢演讲,激励了一下百官们,便让大家起了身。
而后卜公公高声唱道:“开席——”各司局的太监宫女们抬着案几与酒菜而来,不一会便将排了八排宴席,二品以下官员以及家眷们纷纷按品阶而坐,整个广场坐满了人,中间空出一平台搭出了一个戏台子,便有戏班子进来上了台子开始唱戏,都是些祝寿的喜庆曲目。
皇帝举杯与这些二品以下官员们共饮了一杯,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语后,便与皇后一齐离去了,待皇帝一走,现场气氛更加热烈,纷纷举杯,端得是热闹非常。
一品大员与家眷们早就到了后方的垂拱殿,其他国家的来使也已经在殿中入座,众人见帝后双双入得殿来,纷纷起身行礼,嘴里道着祝寿的吉祥话。皇帝露出笑容道:“不必多礼,都入座吧。”
闻得皇帝的话,众人纷纷入了座。
皇帝今年不知做何打算,邀请了许多邻国皇室前来,再加上当朝一品大员与其女眷,这人数就超过了垂拱殿正殿的容量,皇后下令将垂拱殿两边的配殿都打开来,这才坐得下众人。
因为是寿宴,皇帝也就没有讲究太多,不但邀请了文武百官,还邀请了他们的家眷,气氛相当热烈,并没有让男宾女宾分席,毕竟草原来了两位公主,朝汜国要是没有女宾在席面上,显得忒小家子气。除了皇后外,还有几个嫔妃也被皇帝召到大殿来同乐,这几位嫔妃的恩宠之盛由此可见一斑。其余没有得到召唤的后宫佳丽们,就在太后的永寿宫摆下宴席与太后一同庆贺。
正殿中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纷纷举酒作乐,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乐师们经历了前几日的事件之后强自压下心中不安,战战兢兢地奏起鼓乐,舞妓们跳起柔美的舞蹈,殿中气氛正烈,没有人提起几日前那血腥一幕。
不管正殿如何热闹,这些都与白云汐无关,她本就只是一名小倌,尚无资格入殿,秦秋娘受着伤,也不用去正殿。由得三大教坊忙得晕头转向,她两人待在屋子里躲懒,悠闲自在。
白云汐手执毛笔站在桌前,桌上铺着宫里用的上好的纸张,这种纸类似于她前世时爱用的元书纸,在这里将这种纸称为竹玉纸。同元书纸一样也是以竹子为原料手工制成,竹玉纸比元书纸稍厚一些,洁白而柔韧、着墨不渗,据说置放多年也不会蛀、不会变色,将纸铺开,顿时清幽的竹香扑面而来,她前世就非常喜欢闻这种竹子清香的味道。
提笔凝神,白云汐静心思索了片刻,才沾墨着笔。
顿时,她整个人的神态一变,恍惚间生出一种洒脱之意,有别于平日里的她,有一股豪情逸致的气势隐隐散出,一旁坐于榻上的秦秋娘看得怔了怔,差点以为看错了人。
又见她用笔圆转流畅,笔走游龙如行云,挥洒自如似流水。不一会便白云汐便将笔往旁边一掷,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
看到白云汐写完了,秦秋娘上前一瞧,只见狂放不羁的字将整张纸都占满了,一首诗跃然于纸上,——
百啭千声随意移,
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
不及林间自在啼。
这首是欧阳修的《画眉鸟》,大意是指画眉在林间高高低低的树上自由自在的飞翔歌唱,如果把它们锁起来关在笼子里,它们就唱不出这样美妙的歌声了。说得就是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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