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跟马夫人拉了半天家常,邓六娘一直不说正事儿,马夫人年轻时跟马老爷做生意,也是个有见识的,自然不会主动问起,马科陪坐在旁边抱着刘晓东给它挠痒痒,也不搭话。
就这么坐了足足半个小时,邓六娘终于忍不住道:“马太太,马姑娘,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看来不是来寻事的,就算是,大概也是打算先礼后兵。马科和马夫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了然,马夫人道:“六娘客气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能帮上的,一定帮。”
邓六娘干咳一声,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外村人,十六岁嫁到邓庄来,前前后后生了四个丫头,一直没有儿子,大前年我男人没了,我一个人带着四个闺女过活,日子也不容易,全靠城里的豆腐摊养家。”
说起没了丈夫,马夫人想起寡妇人家生活不易,不禁心有戚戚焉,想想自己尚有个儿子依靠,邓六娘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四个闺女,日子怕是比自己还要难过。心一软,便连连点头。
邓六娘说到伤心处,掏出手帕点了点眼角,道:“不怕二位笑话,我今天,是求你们来了,自从小马豆腐在城里开了摊子,我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还求马姑娘指点一二,给我孤儿寡妇一条活路。”
她说的悲戚,甚至还上升到了生死存亡的高度,马夫人听了不禁同情心泛滥,看了看马科,又看了看邓六娘,叹气道:“你言重了,有什么指点不指点的,阿珂……”
“娘。”马科打断了马夫人的话,悄悄冲她摆了摆手,他毕竟活了二十多年,对人心人性的判断还是比较冷静的,再说现如今一家子人都指着这个生意养家糊口发家致富呢,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因此沉默不语。
古代最是讲究纲常,出嫁从夫,夫亡从子,何况这几个月来马科已经隐隐透出家主的自信和权威,马夫人对他也自信服,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出言。
马科起身给邓六娘添了热水,道:“六娘,不是我心硬不帮你,只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爹出去做生意快一年了还没回来,家里的田产钱财都被债主掳了去,我娘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有劳力,比起你家恐怕还要差些,这做豆腐的秘方,我确实不能相告。”
邓六娘早就料到马科不会轻易说出秘方,本打算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请邓七公出面施压,但当初暗忖马科一个年轻姑娘,心思单纯,只要自己打一打苦情牌,说不定她一心软便会告诉自己,没想到马科这么拿桩得稳,竟是一点也不松动,不由得面现尴尬羞恼之色。
马科曾听花见说过,这邓六娘虽然是个寡妇,但因为死去的老公是邓庄族长邓七公的远方表弟,亲房家人丁旺盛,在村里也颇有一点势力,再说今天她既然敢来,肯定早就有了后招准备,因此也不好彻底拂了她的面子,惹来麻烦,想了想道:“不过,若是你愿意做豆芽,我倒是能教给你。”
邓六娘闻言立刻眼睛一亮,她原以为豆芽比豆腐难做的多,且马科是独一家儿,肯定不会教给自己,因此压根就没打这个主意,没想到马科居然自己提了出来,当下喜不自胜道:“大姑娘,你不是哄我的?”
马科笑道:“我家人力有限,豆芽又很受欢迎,教会了你,大家也能多些豆芽吃,岂不是好事一桩?”
邓六娘欢喜道:“大姑娘真是好胸襟。”
马科带邓六娘去了厨房,将发着豆芽的桶子盆子都指给她看了,道:“发豆芽其实简单的很,用水泡就成了,只要温度够,三四天就能出货。”
邓六娘叹为观止,自己做了四五年豆腐,天天泡豆子,偶尔也见有豆子泡软后长出一角小芽,当初还以为是坏了,都给倒了,没想到芽子长长了居然能吃,还相当美味。
马科细细跟她讲了温度如何控制,多久换一次水,注意光照什么的,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最后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邓六娘想了想,道:“都记下了。”
马科点头道:“头一次也别弄太多,先试试看吧,注意换水量,要是泡馊了就不能用了,吃了会出人命。”
邓六娘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后告辞离去,马科送她到大门外,临走又嘱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问就行。”
邓六娘走后马夫人问马科:“豆芽不是比豆腐都赚钱么?你怎么反倒把这个告诉她了?”
马科解释道:“豆芽本就好做,没什么秘方儿,且现在需求量这么大,我们一家也做不来,不如让她一起做。豆腐却不同……现下天气冷,等开了春,我还要试着做些旁人没见过的东西,到时候比豆芽还能赚钱。”
马夫人释然,马科又道:“再说她毕竟是本地人,得罪到底也不好,咱们在邓庄本就受排挤,冤家宜解不宜结。”
马夫人微笑点头,摸着他的头道:“阿珂想的真周到,竟比我强多了,若是你爹能看到,该有多好……”说着眼圈红了。
马科知道她担忧马老爷的生死,不愿她想的太多,忙换了个话题道:“爹总能回来的——吴嬷嬷他们也该回来了吧,娘,该做饭了。”
话音刚落,便听大门开了,花见脆生生喊道:“太太,我们回来了。”
马科跟马夫人迎了出去,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雪花,不过想是才下不久,地上还没有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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