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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战败国的单于,进京称臣纳贡,本应低调,可是壶衍缇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一路招摇,就差竖一面大旗,上书匈奴单于到此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挺多,毕竟立国百余年来,一直深受其扰,多位公主被逼远赴漠北和亲,屈辱史可是不少。大家都带着该,你也有今天的心态,跟过年似的,兴高采烈在路边对壶衍缇一行人指手划脚。
壶衍缇自我感觉太好了,以为路边那些人是自发欢迎他们呢,越发卖弄他们的骑术,跟杂耍似的,一边儿站在奔驰的马背上,一会儿又钻到马肚子下,引来一片惊叹声。
欢迎壶衍缇的规格还是挺高的,大鸿胪寺的一把手卢希亲自离京十里迎接,随同翻译是老熟人于欢。在接到壶衍缇即将到京的消息后,于欢便把壶衍缇在草原上的种种臭事一萝筐倒了精光。
卢希身为胪鸿寺,为人那是相当精明,心里再鄙视壶衍缇,表面上也客客气气,见一众“草原英雄”街头当杂耍,劝都没劝一声。
众侍卫见壶衍缇骑在身上,一脸得意,顾盼自得,越发耍弄起来,可是乐极生悲,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人群后钻了出来,跑到前头想看清楚,恰在这时,一个侍卫的马人立而起,落下时刚好踏在孩子身上。
孩子一声惨呼,当场一命呜呼。
不过是一个吴人百姓,还是一个孩子,侍卫没当回事,壶衍缇也没往心里去,可是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卢希却变了脸色,喝令队伍停止前进,翻身下马查看孩子的伤势,见确实不能救了,马上着人去请廷尉沈定,又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待他进宫见皇帝后再说。
刘询眉头微蹙,道:“宣程卿进宫。”
程墨和妻妾在花园的八角亭赏梅,突报此事,脸现不愉之色,道:“他就不能安份些吗?”
苏妙华道:“跑到京城来撒野,他活得不耐烦了吗?我去揍他一顿出气。”
她早看壶衍缇这莽汉不顺眼了,不过是碍着他单于的身份,没有动手打他,他以为他是谁,竟然纵容侍卫在闹市纵马伤人,真当吴朝没人了吗?
顾盼儿一把拉住她,赵雨菲也道:“别急,五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程墨换了官袍进宫,苏妙华没了赏梅的心情,狠狠把壶衍缇臭骂一顿。
程墨到东殿,行礼毕道:“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全力去做就是。”
这些天,夜里刘询一直睡不好,心里拿不准程墨还是不是从前的兄长,陡然听到这句话,热泪盈眶,原来兄长一直是兄长。
程墨这么说,自然是要代他受过了,哪怕让壶衍缇的侍卫一命换一命,只要刘询说,他就做。
这是一起严重的外交事件,处理不好,壶衍缇极有可能出关而去,两国兵锋又起。匈奴已经大不如前,可草原太辽阔了,十万军士撒进去,就跟一锅面撒点胡椒粉似的。可是前线十万人做战,却得多几倍的人运送粮食,真正打起来,光是拖,也会把吴朝拖垮。
正是草原太辽阔,以武帝的雄才大略,最后还是惨胜,老年时见京城百姓穷苦,心酸之下下了罪已诏。
如今经济才有起色,百姓生活才好过一点,谁也不愿陷在战争的泥沼中出不来。
程墨俘虏匈奴牧民易地迁居,是出于这种考虑,现在愿一力承担后果,也是如此。
一股暖流从刘询心里流过,他握住程墨的手,道:“朕为一国之君,不能负百姓,更不能负大哥。”
程墨笑道:“陛下说哪里话,陛下一直没负臣,以前是,以后也是。”
小内侍报沈定求见。他来请示,这件事要怎么定性。
刘询宣他进来,道:“杀人赔命,失手致人死亡该判什么罪,你就判什么罪。”
沈定领诏而出。
刘询再细问程墨匈奴的情况,沉吟道:“单于三子已送回京城……”
程墨会意,道:“乔将军的大军就在回京路上,可以予他密诏,若单于愤而离京,在路上伏击。”
反正不能放龙归大游,从此天高云阔,过得十年八年,再来寻衅滋事,重启战端。
原来程墨就曾说过壶衍缇雄才大略,不能让他回匈奴为单于,最好在他回草原的路上伏击,再扶他的儿子当傀儡单于,以保草原没事。
今天发生这种事,不过是一个插曲而已,于原计划无碍。
壶衍缇听说要锁拿纵马致孩童死亡的侍卫,大怒,声如霹雳,道:“不过一个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竟敢拿我的侍卫,这件事本单于跟你没完。”
沈定面无表情道:“这是在吴朝,自当按吴律行事。”然后让人取吴律,翻到某一页,让手下大声朗读。
壶衍缇气得胸膛一伏一伏的,大叫道:“程丞相呢?我要见他。”
一直以来,他就是法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居然有人跟他**律,真是气死他了。
程墨早在候场,轮到他上场,慢吞吞赶来,道:“单于来了,我偶感风寒,未能出城迎接,切切不要怪罪啊。”
于欢一边翻译这句话,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看你脸色红润,龙精虎猛,什么时候偶感风寒了?
壶衍缇顾不上这个,他拉着程墨的手臂,指着地上用麻布盖的一具小小尸体,道:“一介贱民,死了也就死了,怎么能让我的侍卫给他顶命?”
当于欢把这句话翻译出来时,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群情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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