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拿着那支注射器。
张堰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娱乐圈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但是从未想过做这种事的人会是阳生。关上门,张堰粗喘着气问道:“……给我解释。”
闻言阳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半长的头发披散开来,狼狈的遮挡住了半边脸。
“你他妈的解释啊!”见他不答张堰发了疯似的揪住他的衣服,不敢置信,“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干这种事!你……怪不得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你在日本就干这个?啊?!”
阳生苦笑,轻轻地推开张堰,声音沙哑:“……你不懂。”
拉起他的胳膊,张堰把袖子撸到上边,只见阳生的手臂上赫然是密集的针孔和青紫。张堰捂住了脸,低声哀嚎。即使再痛苦再难熬都不曾失态过的他,看着世上最亲密的人这副模样,实在是如晴天霹雳。
为什么命运总是在他以为云开雾散之际再带来一个更大的打击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把头埋进膝盖喃喃自语。
阳生的目光呆滞,缄默不言。似乎反应不过来面前哭泣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又为什么这么伤心。
钟表整整走了三个格,十五分钟,阳生才恍如隔世的抬头。
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张堰。”
张堰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他就坐在地上盯着阳生定了十五分钟。
“给我解释。”他再次重申。
摇摇头,阳生晃着身子站起,又把张堰拽到床上,随即仰面躺下,还惧怕灯光似的伸出胳膊遮住了眼睛。
床头贴着他去年拍的写真,洁白的纱衣披在肩膀,□□的胸前用油彩画上了猩红的图腾,背景是一副富士山的浮世绘。强烈的色彩碰撞不禁没能淹没他的风采,反而托衬得他愈发的诱惑而缥缈。
张堰不懂,这样的阳生为什么会变成面前这幅样子。
“今天忘记锁门了……”阳生淡道,语气好像谈论天气一般,“你很不理解吗?”
“岂止不理解,我简直想揍你一顿。”张堰硬邦邦的回答。
转过头去看他,阳生浓密的睫毛使张堰看不清他的眼神。
关掉床头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阳生抱住张堰,似乎斟酌许久才开口。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在时装周遇到的。说起来他还比我小四岁,可是已经有小孩了。”阳生讲得很慢,像是回忆,又像是还没彻底从刚才的堕落中恢复过来,“他的妻子是lio的首席设计师,他说他们完全没有感情,已经在商议离婚。于是我就等了五年,五年。”
“结果去年他终于离婚了,才过了两个月,工作室的小model无意间提到他,说他又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哪里度了蜜月。”
张堰回抱住他,阳生从来没有讲过这些,至少每次见面时,他都在笑。
家人从来没体会过他笑容里的挣扎,袁丽总是满面出光的和人说起他又代言了什么品牌,张宇辉偶尔会在牌桌上提及阳生结识了某处的富商。
就连自己……对于他的状况也只是随意的一问。
“我没去质问他,不想大家都变得太难看,只是不跟他再有联系,”说到这阳生轻笑一声,“最后他竟然找到了我,说我是这段感情的逃避者。难道我要给他当一辈子的情人吗?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女人还妄想着那些永远拥有不了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啊。”
“原本我只想离他远些,但是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太大了,那段时间我一项工作也接不到……总不能没了爱情还丢了事业吧,我这样想着就又和他搅到了一起。被迫的不分开完全是互相折磨,那种看不见希望的感觉真的很难熬,直到……直到后来我发现靠这个可以逃避一些东西。”阳生晃了晃自己的胳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张堰却觉得心脏像被绑上了铅块,沉入了海底。
他想象不到阳生这些年的生活,当年那个女经纪人说得真对,果然每个人光鲜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惨痛。
“今天晚饭时,是那个人打来的?”
“嗯,”阳生语气有些苦涩,“我撒谎了,其实那是我自己的愿望而已,宁愿他是一个自由的,普通的小摄影师,也许那样大家都少一些压力。”
张堰不知道再开口说些什么,是安慰他那个人带来的伤口,还是告诫他离那些害人的东西远一点?
自己尚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是关于阳生的事。
他们挣扎的活在镁光灯下,这个时代强调着爱情的平等,却又不允许像他们这样的公众人物站出来成为范例。
就像他刚入圈时被称为歌王的何嘉辉,他是娱乐圈不可超越的神话,影视和歌曲上的成就至今无人能及,尽管如此,爱上同性的新闻依然压得他喘息不得,最后不得已选择在事业的巅峰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天他刚刚拿下了金奖,随即半夜便传来了他跳楼的新闻。一夜之间对于他获奖嘲讽或道贺的媒体全部改印了标题,这位巨星终究是泯灭在人言可畏之中。
张堰也永远忘不了那年他去参加王曜生日聚会时他母亲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不知好歹的过街老鼠,强忍着恶心却又不愿低下身价来赶他走。
明明同样是爱,只是因为他人不接受便只能存在于黑暗之中。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阳生没有回应,黑暗中他的双眸有些温润,反射着月光的一点光辉,透着麻木和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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