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秘书小李拿来了这次的新员工入职申请给他过目,他慢条斯理地翻着,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对小李说:“知道哪个部门接收他的吗?”
小李视线落在顾承泽指的名字上:“生产部的说这个可以用。”
顾承泽沉吟片刻,最后才点头说了个好。
小李抱着那叠申请出去了,到了自己位置才抽出那张纸,上面姓名写着何承枫,照片上是一个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角微有笑意的男人。
履历很普通,却也很丰富,三十六行似乎都摸了个遍;但是不管是学历还是工作经历都落后于其他求职者。
小李不明白,顾总为什么在意这个人。
她说的生产部,说白了就是车间一线,最简单的体力活,可能是操作机台,也可能是搅拌原料的,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轻松的工种。
小李眼珠子转了转,心想,万一这个人很特殊呢。于是用座机联系了人事部,交代了一句。
何承枫职高还没毕业就没上学了,因为何妈妈要动一个手术。
那是职高三年级上学期,学校组织旅游,何承枫省钱就不参加了,他没有告诉他妈妈就直接回家了。
何妈妈在洗手间,何承枫也没出声,进了房间自己先倒水喝,一转身就看见桌上的一串钥匙那压着一张纸。
何妈应该是准备出门,因为钥匙边上还有个手提包。
何承枫一边喝水一边看纸上写了什么。他扫了一眼,脸色就变得严峻,那双眼睛恨不得把纸瞪出两个窟窿。
上面是一份体检报告,诊断:胃肿瘤,建议切除。
何承枫如遭雷击,震惊,难以置信,他妈在他心里是百病不侵的英雄,怎么会被要求动手术?他踉跄地后退两步撞到了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片。
洗手间门开了,是何妈妈的声音传来,和往常无异:“承枫吗?回来也不吭声,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
何承枫满脸悲伤,通红了双眼问:“妈,多久了啊,你怎么能瞒我啊。”
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更别提这样一位咬牙不吭气撑起一个家庭的女人了,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住简陋的小矮房,吃糟菜炸花生,一个水煮蛋都舍不得吃,她不愿叫娘家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她不愿儿子知道生活艰苦背后还有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她不能垮,她垮了儿子怎么办?为母则刚,心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身体再弱生活再难也能靠一口气聚成一根轴,撑起给儿子遮风挡雨的生活。
?读书要钱,每天吃穿要钱,三不五时的人际往来要钱,动手术更是一笔大钱,暂时能拖就拖着。
拖不下去好不了,那是命。
母子俩各自占据小屋子的两边,窗帘拉了一半,只吝啬地洒下一尺阳光。在阴影里站着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有各自的难受。
顾承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副情景。
他没有想过何承枫会回来,他以为他跟他的小女友一起去参加学校的旅游了。
他会那么以为,是因为,他们已经有段时间只在碰头吃饭时说两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现实穿插来www.biquwen.com 笔趣文//▽///)
☆、10
10
? ? 以前拼命想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所以无数个夜晚,顾承泽觉得吃力,辛苦,学习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想想可以和何承枫一同上学放学的情景,想想两个人只用一辆自行车,欢乐地同姑姑和外婆说拜拜,然后像四月的风一样,欢乐地卷冲在街头巷尾。
可是真到那一天他发现,当初有多期盼和渴望,现在的局面就有多嘲笑和鄙视他。
他这样敏感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何承枫在有意避开他?
像两个貌合神离的好兄弟,其中一个得了疾病,另一个一面要在人前维持以往的亲密,一面又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传染,何承枫的局促和躲避在他明察秋毫的敏感神经里清晰得分毫毕现,甚至被放大。
一根头发丝细的“嫌弃”都能压得顾承泽抬不起眼看何承枫一眼。
何承枫有担忧疑虑不假,他并不知道那点忐忑被顾承泽理解为嫌弃和躲避。做不来与以前的亲密,他在两个人的接触互动中找一个平衡点,他想,观察一段时间,或许承承不是那类人?
哪类人,他说不出口。
三个人打了个照面,顾承泽飞快瞥一眼何承枫站的角落,又对何妈妈说:“我来拿......哥以前的书,预习了一半。”
何承枫脚步动了,看顾承泽最近似乎瘦了很多,他开始蹿个子,已经到自己下巴了。
何承枫问:“哪一本,我帮你找。”
“不用,我上次刚看,自己放的位置能找到。”顾承泽边说边走,已经走到另一间屋子,拿了书就要回学校。
何妈妈送到门口:“不吃了饭再走?”
顾承泽的嘴角牵动一个弧度,摇头道:“去食堂吃,还有两天就周五,到时候再回来吃一样的。”
他选择了寄宿,说是节约路上往返的时间拿来学习。
其实他认为何承枫躲着他太专断了,他的躲避比何承枫还明显。
顾承泽回去看了看外婆,这才回学校去。
何承枫对他妈说:“学,我不上了,我去工作赚钱。”
“不上?你再说一遍?”
“妈,你怎么就不明白?”何承枫抹把脸,他已经变声,提高嗓门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成年人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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