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弯不下腰,于是跪在地上把球给捡起来。整个动作对他来说缓慢且艰难,但是他必须做。小男孩缩在沙发边上,他以为李熏然要打他,他以为每个成年的男人都可以随意踢打他。
李熏然一手拿着鲜红的小皮球,一手捂着刀口,轻声道:“叔叔给你球,好不好?”
他轻手轻脚,缓缓地走向小男孩。小小的孩子抱着自己的腿往后缩了缩。李熏然把小皮球放在他面前,举起双手慢慢往后退:“叔叔……不碰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凌院长忽然接到李警官的电话。李警官从来不在他上班时间打电话,怕打扰他。凌院长以为出了什么事,李警官在电话里声音很怪,有点变调了:“老凌,我想带一个孩子回家吃饭行吗?”
凌院长笑了:“行啊,你亲戚家的?”
电话里的李警官顿了顿:“不是……”
“带回来吧,孩子多大?爱吃什么?”
凌院长听见电话那边的确有小孩子抽泣。他叹口气:“小李,我跟你强调一遍,像你这种外伤,特别是伤了肝脏,必须绝对休息。你又跑去警队了?李主任给你开的药你按时吃没?休息不好转氨酶又上去了。”
李警官似乎笑了一下:“啊……我没忘呢。你放心。”
凌院长刚想说什么,护士长跑来很焦急:“院长,急救中心来电话,咱院的李大夫被人捅了!”
凌院长一瞬间都忘了自己还打手机,脱口喊出来:“哪个李大夫?”
护士长道:“李睿啊!救护车正往这里赶呢!”
李熏然听见凌远的声音,又笑笑:“你快忙吧,我挂了。”
凌院长连忙道:“我待会打给你,我先看李睿。”
李睿的确给人捅了。刀尖断在腹腔,情况比较复杂,要命的是之前他刚吃过东西。跟着他的是小郁大夫,凌院长巴结资本家的铁证,吊车尾的成绩都能进附院,凌院长特批。凌院长没心情搭理她,和韦主任一起调了自己的手术时间,所有手术安排全部挪后,最好的资源往李睿身上砸。
这样一来很多病人得等得更久,排表护士提醒了一下凌院长。凌院长冷笑:“我凌远心里,病人和病人从来不一样。”
凌院长和韦主任全力抢救李主任。断了的刀尖有两片,离腹腔主动脉特别近。得亏是凌院长主刀,稳妥地拔了出来。
抢救了几个小时,李睿被推出来的时候凌院长和韦主任低声交谈,韦主任嗯了几声。
没想到李睿有意识,听进去了。
凌院长亲自给李睿管床,守着他。李睿的意识恢复很快,他糊里糊涂伸手要扯眼上的纱布。凌院长拍他的手:“你现在头部有血块,影响了视力。但并不要紧,很快就能吸收。”
李睿放下手,语气飘忽:“凌院长?”
“嗯。我和三牛救的你,我现在亲自给你管床,请问还有什么不满。”
“……你手没抖?”
“没有。”
“啧。”
李睿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直挺挺地躺着。一会儿像是很冷静地跟凌远和韦天舒聊天,一会儿又胡言乱语。清醒的时候要求把小郁大夫调来给他管床,糊涂的时候抓着韦天舒的手问他自己是不是腹腔感染了。
再后来,干脆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好在折磨得不久,睡了过去。韦天舒坐在他旁边难过,他抢救那么多人,从来没感觉。直到有一天发现躺在他手术刀下的是李睿,他竟然慌神了。
“院长,李睿刚刚在喊疼。”
平姐忙得筋疲力竭,还想着亮亮。把亮亮托付给个啥也不懂的大小伙子真的没有办法,李熏然身上还有伤。警力永远不够,人手永远不够。她叹口气,两天没睡觉脚底打飘,飘着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糖果带回警队。
天已经很晚了。李熏然还是没走,他坐在沙发上,小男孩枕着他的腿,躺着玩皮球。这个小皮球是小男孩从家里带来的,很可能他再也回不去。李熏然低头看他,语气柔软地跟他说话:“亮亮困不困?”
小男孩抱着小皮球,蹭蹭他的腿。
平姐笑了:“我生养过的还不如你呢。中午吃饭没?”
李熏然拍着小孩的背:“我们俩吃过了,叫的外卖。”
平姐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熏然用眼睛问平姐,平姐艰难地点点头。
李熏然轻声道:“我带他回家行吗?”
“联系到孩子的姑姑了。快要到了。”
孩子的姑姑是个司空见惯的另一个被生活折磨的女人。绷着脸,没有笑意。她看亮亮的眼神里没有亲昵,冷静地计算多养一个孩子要花费多少。本来快要睡着的小孩慌张地看着自己陌生的姑姑,又看这个温柔的叔叔。
亮亮的姑姑没劲抱他,领着他几乎是拖着往外走。小孩使劲看李熏然,不肯走。李熏然跟上去,拽住那女人:“您好,您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凌院长鞠躬尽瘁伺候好李主任,这才想起来李熏然想带个孩子回家的事。他打电话问他:“孩子呢?我下班了,一起走吧?”
李警官轻轻叹气:“今天不行。过段时间吧。”
“嗯。我一会去警队接你,咱俩去农贸市场买两只鸽子回家,我今天听陪床的家属说做手术过后要吃鸽子,刀口愈合以后不痒。听说挺管用的。”
“唉。”
“你等着我。”
狮子饲养手册 22
第22章 一个家的温情与温暖,都来自于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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