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他头一次觉得这么后悔。云朗只是暂时没那么喜欢他,又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他怎么就一时冲动把人给放了呢?明明只要他不松口,云朗就无法从他身边全身而退,他怎么就自己把人给放了呢?可他到底还是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能幸福快乐,哪怕这份幸福并不是他给的。
如今他也不在王府,那封放夫书想必也已经到了云朗手里,而云朗的人大概也已经离开穆王府了吧……
他该让聂言安排一个人暗中跟着云朗的,那样的话即便云朗离开长安,他也能找到人,可是他偏偏就什么都没给聂言交代。
越想心里越烦,傅宁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晏明去驻军文书那里取了东西带回傅宁的营帐时,正好就撞上傅宁几日来最难看的脸色。
晏明咽了口口水,捧着一摞东西走到傅宁面前。
“启禀王爷,这是云州这边今年要调回长安的兵将名单,其他的则是王爷不在长安时从长安传来的信件。”
“放着吧。”这会儿傅宁实在是没心情看这些。
“是。”晏明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都放在了傅宁面前的桌子上。
静默片刻,傅宁沉声问晏明道:“聂言有传信过来吗?”
“有,”晏明赶忙从那一堆文书里找出穆王府的信件,“不知道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聂言接连发了三封信来,王爷您看看。”
“……恩。”傅宁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眼看着晏明将穆王府的来信都放在了他眼前,傅宁却又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其实也没有看的必要,云朗不会放过这唯一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
见傅宁迟迟不动,晏明一脸疑惑:“王爷,您……不看吗?”
傅宁摆摆手,晏明便识趣地退出了营帐。
营帐里又只有傅宁一个人,这样的寂静是傅宁熟悉的,却又久违得有些陌生,因为云朗太爱说话,所以成亲之后他就没再感受过什么叫清净了,如今也只是回到跟云朗成亲之前的状态罢了。
傅宁有心要说服自己云朗已经离开,可到底还是存留着一丝期盼,盼云朗惦记着他的好而不愿离开。
自己坐在那里纠结半晌,傅宁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三封信件,逐一拆开来看。
第一封信写得是兵部的事情,落款的时间是三天前。
第二封信写得是龙武军的事情,落款的时间是七天前。
第三封信写得是云朗要“肃清”穆王府,落款的时间是十五天前。
傅宁将三封信甩回桌上,长叹一口气。
云朗到底还是……
傅宁突然怔住,呆然地盯着营帐的帐顶看了会儿,突然就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迅速抓起自己看的那最后一封信,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云朗还在府里?他为什么还在府里?而且又为什么要把他的妾室都赶出府去?云朗他不是根本就不在乎的吗?
云朗还在府里……他还在……
傅宁突然还魂似的冲出营帐。
“晏明,备马回府!”
“是,属下这就……”晏明下意识地应下,可立刻就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回、回府?王爷,这里是云州。”
而且他们才刚到!
“我说回府!”傅宁瞪着眼睛看着晏明,全然不在意自己此时是一副怎样的失态模样。
“是!”晏明打了个激灵,赶忙转身跑走。
但离开的晏明也不是去给傅宁找马的,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好叫傅宁冷静下来。
傅宁虽是王爷,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但他的行为还是会影响到他的声望。就比如这一次,如果傅宁没有说过要来云州,那他想怎么样都可以,可他说了要来,这话叫云州崇敬他的兵将们心生期待。
云州的兵将们等了半个月,盼了半个月,这人都到眼前了,傅宁却又立刻要走,兵将们怎么会愿意?若再叫他们知道傅宁急着回京的理由,他们又会怎么评价傅宁?
晏明知道这点儿事情对傅宁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傅宁在军中的威信是用多年来与一众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血汗累积起来的,可晏明依旧不愿意傅宁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降低自己的风评。
回到帐中,傅宁的心却还狂跳着,怎么都安抚不下来。
云朗还在,那是不是说明云朗对他动了心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云朗留在自己身边了?
傅宁正沉浸在喜悦之中,这喜悦的心情就突然被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
“王爷!”云州驻军的统帅赵成龙行虎步地走进傅宁的营帐,那模样竟是毫不客气,“王爷您怎么才来?从长安到云州也没那么远,您就不能快着点儿?”
傅宁立刻收敛心神,转头一本正经地看向赵成:“赵将军,好久不见了。”
赵成跟傅宁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傅容登基、傅宁回京那年,傅宁还想要带赵成一起回去,好给赵成加官进爵,结果却被赵成给拒绝了。
赵成说他一介武夫,不适合长安那样文雅的地方,倒不如留在云州,自在逍遥。心知赵成执意留在云州是有其他的理由,傅宁也不劝他,给了赵成管理云州驻军的权利和头衔之后就回京了。
可这些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傅宁回京后忙着辅佐傅容稳定朝堂局势,再也没有四处走动去看望他曾经的那些兄弟。
“可不是嘛,”赵成爽朗地大笑两声,“打从王爷离了军队回长安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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