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朝中内外已都知道高瑾怪病缠身多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皆束手无策,是以这消息虽突然却也合理。何况有高盛主持大局,他说一何人敢说二?
高盛处理好一切,对木天一道:“以後还劳你辅佐瑜儿了。”
“王爷放心,末将定当全力为之。”
“还有你告诉瑜儿他……”高盛行事向来果决然而这回他犹豫了很久,没再说下去,摇摇头,道,“随缘吧。”或许高家真会就此断了血脉,他日自己到了地下,可真无脸面对诸位列祖列宗了。
之後高盛便再次云游四方去了,秦曦和炎烈一并回了雪玉山,太後清醒後也变了另一幅模样,朝中亦并无异动,本是要卷起惊涛骇浪的是能如此极速归於平静,实在万幸。
高瑜从未涉及过政事,一切都需从头开始,索性有木天一辅佐,加之他天资聪颖谦虚好学勤政爱民,是以始终国泰民安。
此时已是第三年春。
井奕祺仍在沈睡。
他们试过许许多多方子,他的身体很好却偏偏醒不过来。
每日清早高瑜都会亲亲井奕祺的唇再去上朝,处理完政事便同他说些近来的趣事,他知他爱热闹,尽管自己并不擅长说那些,却从未间断,晚上他们躺在一起,他紧紧地抱着他,一声一声唤着:“阿三……阿三……”想他睁眼瞧自己一瞧,怀中之人终於还是没有回应。
“欧阳彰来信说他和皇兄很好,还有,他们已经酿出碧月酒了,用你找来的那些南崎草……”
高瑜紧捏着手中信纸,恍惚间发现其中字句已不知很是被泪水沾湿,墨迹一点点化开变得模糊不清,他急忙低头擦拭,突然瞧见井奕祺脖子上的玉佩,猛地想起什麽,拿出自己随身的那一枚,两枚相合竟在墙上映出一张地图!而地图上各点不仅是方位更暗合人体周身穴位,细瞧之下分明便是真气运行之法!
雪玉山历代掌门都要立誓以不惜任何代价杀死拥有井字玉佩之人夺取玉佩,可见那枚玉佩必然关联着雪玉山重大秘密,而自己所有的那枚是母亲所给,据说是家族代代相传,而母亲的家族便是雪玉山。
高瑜很是懊恼,怎麽一直没想过要细细研究这两枚玉佩的奥秘?
被连夜急召入宫的木天一盯着看了很久,说道:“不妨一试。”
“我也正有此意。”高瑜对木天一拱手道,“如若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师兄出手相助。”
“皇上言重了,这自是我分内之事。”
高瑜扶起井奕祺与他双掌相抵,以自己绵长的内力输入他体内,依图所示让真气在他体内运行,很快遇到阻滞,高瑜看着双目紧闭的井奕祺,道:“阿三,我可要冒险了。”言罢又发出一道真气直冲过去,一波又一波的真气强行冲破那处阻滞极速奔涌而出,未行多远却又遇着一处阻滞,高瑜如法炮制,直到真气在井奕祺体内运气无阻。
真气运行一周天竟从井奕祺左掌传到与之相触的高瑜右掌中,在他体内自行运行一周天又由高瑜左掌而出进入井奕祺右掌。真气在两人体内不断循环往复,越来越蓬勃越来越旺盛,到後来竟如要炸裂二人身体奔逃出来一般。
木天一见高瑜不断出汗,面色越来越红,生怕出事,几欲出手分开两人。高瑜急忙摇头制止,他不能说话,否则真气一泄便前功尽弃。木天一见高瑜似乎暂时无碍,也只得继续守在旁侧等候。
过不多时,高瑜竟感受到井奕祺体内生出一股真气与自己相和,他不禁唤了一声:“阿三。”话一出口便知大事不好,体内真气极速散去,他已阻止不及,整个人如抽空了一般软绵绵地向後倒去。
就这麽结束了吗?这一次……也不行了吗?仿佛坠入无边的黑暗,快要被吞噬……
却突然被一双手拉了过去,那双手把他带进一个温暖的胸膛,他听见熟悉的心跳,身体被久违的温热触感包围,有人在他发间落下一个吻,那人说:“笨蛋。”
高瑜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视线对上那双清亮如昨的眸子,在里头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他伸手去抚摸他的脸,欢喜的不能自已,生怕自己在做梦,忙不迭转向木天一问道:“他醒了是麽?是麽?”
“是。”木天一答,上前探了探二人脉搏才说道,“臣告退。”
木天一向後退出合上房门,屋里只留高瑜同井奕祺二人。
寂静中井奕祺突然惊呼出声:“等等!我还活着麽?”
他当真以为自己死了。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有鬼魅一般的家夥要带他走,他知那是鬼差要领他去投胎了,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坚定地留下,他要等高瑜。他答应了会回去找他,如今既然回不去了,那便在这儿等他罢。
方才见到高瑜,他十分欢喜,又见他仍是年纪轻轻,又十分生气,正要骂他,却又见到了木天一,细想之下觉得自己跟高瑜感情甚笃也便罢了,木天一万没理由跟着一起“殉情”。
“莫非我还活着?”井奕祺问道。
“你自然活着。”高瑜仔细检查井奕祺的身体,笑道,“比我还要精神呢。”
井奕祺也明白了自己没死,然而却不知为何昏睡了许久,方才高瑜是以真气助自己苏醒,而似乎在途中出了些岔子,他急忙问道:“你身体无碍吧?”
“嗯。”高瑜笑着。他很少笑,亦难得温柔,此刻他笑得无比温柔。或许遗传了母亲,这温柔中还带着无边的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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