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北流觉得不妙,正要说什么,长光却抬起头,在他还是有些红肿的脸颊上落下极轻的一吻。
他错愕地瞪大眼。
长光用很无辜的语气道:“以前我受伤了,你不是说亲一下,就不疼了吗?”
一句话堵得星北流无话可说。他曾经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那个时候他说出来,怎么好像和现在长光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但又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于是他用沉默接受了。
长光笑着露出尖尖的虎牙,活脱脱的诡计得逞之后的得意洋洋。
不着急,他还有很多时间,来一点点把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问出来。他的所有耐心都给了这个人,也有足够的自信让这人心里只会有他。
·
入夜了。
长光还抱着他不松手。星北流却有些困倦了,之前止痛药的药劲还没有过去,他今天确实也有些累了。
他头一歪,倒在长光肩上,又猛地惊醒过来,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长光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嘴上却抱怨着:“我发现,你在我这里总是很困的样子,和我相处有这么无聊吗?”
星北流打了个哈欠:“在你这里睡得很安心吧。”
长光悄悄地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等会儿再睡,等药干了再睡。”
“嗯。”星北流一边应着,一边又忍不住闭上眼。
长光站起身,让他侧卧在床边,伸手去拿放在自己床头的那本书。
星北流一看他抓着的书,顿时清醒过来了。
长光自己写的那本“宠物饲养手册”……
他记得之前长光让他大声朗读并且背诵,那几天好像都被蒙混过去了,后来长光似乎忘记了。
今天被突然想起来了吗?星北流有些紧张地想着,同时也迅速思考今晚怎么蒙混过去。
长光还没说话,星北流决定先发制人,用十分认真地语气道:“我背书真的很厉害,所以不用大声朗读了吧……”
话说到一半,就被长光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看得星北流心头紧张不已。
长光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当然知道你背书很厉害。”
自从今晚知道了主母和星北流并非是真正的母子关系,很多埋藏在记忆中的事情也被一点一点的回想了起来。
比如说,他知道星北流背书很厉害,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星北流跟着主母夫妇回到星北府后,开始接受严苛的教育。主母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苛刻得不近人情。
要读很多书,要背很多东西,站在主母的屋子外面背,如果背不到,就不能够离开,也就不能去吃饭。
严寒酷暑都是如此。春秋天还好,最热和最冷的时候站在毫无遮蔽的露天下,这就是一种折磨。
背错了,就要被惩罚,跪着继续背完。
如果不想忍受饿肚子,或者是被烈日炙烤、在冰天雪地中受冻,那么就要快速而准确地背下来。
从星北流七岁起就是如此。而长光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在皇城最冷的那几天。
那天他独自呆在暖暖的屋子里等星北流回来,吃掉了四个r_ou_包子,打了一个盹,又有点饿了之后,星北流还没有回来。
眼看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长光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咬了半天自己的尾巴之后,终于决定出门去找星北流。
他偷偷地避开外面看守的人,跑到了主母的院子去。
在主母屋子外面他看到了极致痛心的一幕——星北流独自跪在积雪很深的地上,保持着那种跪姿,身体却朝前倾,脸几乎埋进了厚厚的雪堆里。
长光又急又怕,连忙跑了过去。可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变成人,只是一条小小的、看上去像狗的狼。
他努力将星北流脸侧的雪刨开,挨到了那人冰冷的脸颊,急得想哭。
可他也知道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动静,只能小声呜咽着,试图唤醒星北流,可是那人一动不动,身体又冷又僵。
长光怕得要死,只能用舌头舔他的脸,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温暖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北流终于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长光嗷呜了一声,欢快地蹦了起来。
星北流眨了眨眼,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仰躺在雪地上,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等到身体没那么僵后,他挣扎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将浑身覆满了雪的小狼抖了抖毛,塞进衣服里。
长光伸出头舔了舔他的手掌。
星北流摸了摸他的脊背,轻声道:“今天不背书了,我们回去。”
那晚回去,星北流就发起了高烧。
所以长光知道后来星北流身体一直不太好,总是受病痛折磨,和以前是有很大关系的。
这些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都是后来他一直想要好好护着这个人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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