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就将之前的话又统统说了一遍,然后瞧一眼谢云屏几个,就对江氏道一声恭喜,然后便独自抿嘴笑。
江氏虽柔弱,可毕竟从前也是新贵之家出身。而新贵在世家贵族眼中……那就是寒门土鳖,是根本看不起的存在。因此江氏看马氏也格外不顺眼,现下又见马氏如此,不禁有些怒:“妹妹可是说笑了。纵然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可是,小娘子是人,又非猪羊,我与郎君亦非将小娘子当做物件买卖之人,又岂会半分不告与小娘子知晓?还是说,”江氏冷笑道,“当初妹妹嫁给郎君之前,便半分消息不知,妹妹的阿爹阿娘,竟是当真将妹妹当做毫不知事明理的猪羊一般,就将妹妹送进了王府?”
马氏一脸铁青。可是,她却甚么都不能说。
原本规矩中就有,继室在原配牌位前要行妾室礼。
马氏乃是世家出身,当然知晓这些,然而继室既称为继室,便是原配已死,她才嫁了过去。纵然是要拜牌位,她倒也认了。
可谁曾想,江氏竟是活着回来了!还是活着带着儿子回来的!
马氏纵使再不甘,却也不能明着与江氏作对,只得勉强压下怒火,然后,就将敬王对三个长大了的女儿的亲事安排一一说了出来。
“……安阳王世子自不必多说,人品出众,洁身自好,除了要嫁去云贵之地外,再没甚不好;至于二娘,那吐蕃赞普可是真心求娶,二娘一嫁过去就能做王后,再没有比二娘运气更好的了;至于三娘,三娘且看,这几位郎君皆是fēng_liú倜傥的贵公子,且还都是世家出身,亦是上上人选……”
马氏一张嘴,将那几人皆说成了乘龙快婿。
谢远脸色蓦地难看起来。
因远山先生之故,又因身边有四师兄还有其他几位世家出身的师兄弟在,谢远为着家中几位阿姐着想,便也一早就特特打听了不少世家或新贵中的青年才俊,更因熟读朝廷坻报,更加知道现下的那位吐蕃赞普已然年过五十,膝下儿女成群,而其他二人,同样不是良配。
谢若锦一听马氏的话,心中却陡然放松下来。旁的变就变了,好在亲事一事上并无变数。如果她猜的没错,那敬王定然会为她选前世的第一任未婚夫,一个订婚两年正在论婚期时就病逝之人。甚至她后头的那两位未婚夫,亦是早逝。也就因此,她才会在敬王府蹉跎到二十余岁,后头嫁给了安阳王世子。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谢云屏——谢若锦的心中,对这个大姐并不是没有愧疚的。因为她这辈子看重的夫君,还是大姐的夫君。但是,她又有甚么法子呢?她若是小郎君,说不得就会为了家中姐妹拼尽一切,只为让家中姐妹过得好,可是,她仅仅是一个小娘子而已,还是不受阿爹宠爱的小娘子。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照着前世的轨迹继续发展。
不过……大姐留下的三个小娘子,她会像前世一样,继续好生照顾好她们,再为她们各自择一良婿,让她们继续感激她,喜爱她的。
至于谢寒尽……谢若锦却是完完全全无能为力了。
派女子和亲吐蕃,本就是吐蕃赞普连续求了三次的事情,前两次时,吐蕃赞普只言要求娶妃子,这一次却是那吐蕃赞普亲自前来,许诺求娶女子可为吐蕃王后,其诚意可见一斑。
元朔帝虽不喜和亲一事,然而朝廷中却有大批的臣子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战事。因此元朔帝也只留下一句若有谁家舍得自家女儿,此事再议。
只是那些臣子爱惜羽毛,尚且要斟酌几日,但是她们阿爹……却已然迫不及待了。
毕竟,元朔帝年老,经历太子骤然去世一事后,元朔帝如今更显老态,身子也有些不济。敬王也好,定王也罢,心中都颇为着急——对于那个位置,两人都分外的迫不及待。
敬王因此想要取得吐蕃的好感,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当然是最好的交好手段了。
可惜,可惜。
谢若锦心中好生感慨一番,既觉愧疚,又觉无奈。她终究还是自私之人。可是,不自私的话,她这一生,又有何路可走?
江氏却不知这其中关窍,正抓着马氏询问那几个“佳婿”的具体情形,就听外头有人来唤大郎和二郎。
“郎君说,今日会亲自上奏本,让二郎将世子之位让与大郎。因此这会子正在外头等着,说是要让大郎与二郎跟他一同去上朝。”
马氏想到昨夜郎君是唤自己的长子——现在的二郎一起睡在前院,心中明白郎君定是教了二郎让爵的话,心内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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