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夷出了玉虚宫,刚走到宫门口那株五千岁一湿,万岁一枯的风声木前,就从树后转出来一个巫人。
此巫长的十分吓人,整张脸似乎被什么东西啃过一般,坑坑洼洼的,肋下多生出一双手,穿一身黑铁战甲,头上戴着一个狰狞的猛虎盔、背着一个箭筒。
长夷打量他片刻,忽然问道:“当日嫦娥背叛我月母宫投靠巫族,后来又叛出巫族投靠人族。还杀了你师傅。你就如此痴情,半点不计较灭族之仇?”
那男性巫人呵呵的冷笑起来:“灭族之仇?巫族难道就是什么良善之辈吗?天道要灭巫族,何必将责任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当然,你和大羿都是大人物,要争夺的是天地气运,种族存续,我却只是个极为自私的小人物,只能顾好我自己和我心爱的女人而已。沧海横流,与我何干?”
说着又笑问长夷:“倒是你,对妖族忠心耿耿又如何,还不是连个爱慕自己的小花妖也保不住?天道如此,何必逆天而行?妖也好,巫也好,人也好,还是多为自己想想才是真聪明。”
长夷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对他点头道:“去护山大阵吧。办完此事便如你所愿。”
蓬蒙看她神色冷淡下来,也就不再多言,哂笑一声,转身离去。
这巫人正是她借长琉之手放进来的。长琉是故意在侍女的安排上有所疏漏,好借巫人之手干掉碍眼的小狐狸,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昆仑山风光极好,玉虚宫终年开北门以纳不周之风,吹得宫门外那株风声木的枝叶发出金玉相交之声,细听又有浑然天成的奇妙韵律。
那巫人离去后,长夷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妖族的血液十分宝贵,失却一滴便少一滴。
如今这样大口的呕血,正是不祥之兆。
长夷却毫不在意的用一块鲛绡拭干净唇边血迹,眉目低垂间透出沉沉的厌倦之意。
她的一生,简直就是为了妖族而生。就算妖族最后战败,她也从没想过背叛,反而忠心耿耿的陪在常羲身旁,因为当年常羲被嫦娥和王母等人伤了心,她便再没想过嫁与谁。
这样辛苦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自私一点的确会让人轻松很多,可是连人类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又怎能不为生养自己的妖族拼尽最后一滴血?
也许正如蓬蒙自己所言,他的确是个极端自私,记仇但是也很痴情的人。因为他曾经意图谋反,杀害自己的师傅大羿,所以被巫族施加了万蛊之刑,他自认为巫族十分对不起他,所以对自己的种族毫无眷恋,只肯忠于当年替他求情的嫦娥。
后来随着嫦娥一同背叛了巫族。嫦娥受到玉帝宠爱去了天庭,蓬蒙却受到天帝的厌恶,将其发配到蛮荒之地做个杂役。
可见就算说的再好听,叛族之人不过丧家之犬,命运随时可以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长夷在烈烈长风中漠然回望玉虚殿:天地不仁,吾辈只能挣扎求存。
她闭目算了一下时间,便往北方而行。
穿过疏圃之池就是酒泉。
长夷打算在酒泉边上采些玉红草回去,正好被看守酒泉的那只开明兽看到了,向她行礼问安:“长夷娘娘,上次酿的千日酒又喝完了?”
长夷笑着的回礼道:“是啊,谁让四不像那个小家伙总来偷喝呢。”
长夷待人亲和,赏罚分明,对常羲忠心耿耿。这些年多亏她在天庭、玉虚宫与月母宫中来回斡旋殚精竭虑,才能保住昆仑山上的安宁,所以昆仑山上的一些上古留下来的兽族和妖族都和她亲近。
这只开明兽亲自给她盛了三杯酒泉中凝出的万年水精,就算是替四不像给她赔礼的意思。
辞别了开明兽,长夷就回去了昆仑山西边的月母宫。
月母宫的旋室外边生了一株桂花。
这株桂花树长的极为茂盛,繁花满枝,有的花枝因为开的过于繁茂,仿佛经受不住这样的生机一般垂了下来。
长夷俯身拾起一朵被风吹落的白色丹桂,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珍惜的放进袖子里。
然后她抬头对着树冠笑道:“别躲了,我看见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额,四不像的圆肚子也露出来了。”
一时满树桂花乱摇。
“哎呀,别挤!被发现啦。”
“是你太肥啦不关我的事好吗?”
随后从树上掉下来两只被晕的香喷喷的小团子。
一只是雪色的小狐狸,一只是玄色的小麒麟。
因为刚才被浓烈的花香晕的难受,两只团子一掉到地上就拼命打喷嚏。
小麒麟还从鼻端喷出几点火星。
小狐狸爱惜皮毛,看他边打喷嚏边喷火星子,赶忙离他远些。
这只小狐狸正是被长琉娘娘誉为三界第一狐媚子的四郎小朋友。
他本来一边喝着冰糖雪梨水一边盯着云海发呆,饿了就吃块冰皮月饼,无聊了就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编故事编到孙悟空七战二郎神后就停下来,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忽然听见自己放在脚边的藤蓝中传出一个声音:“后来呢?喂,你在喝什么酒?给我喝一点好不?”
四郎顺着声音向下一看,筐里的月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躺着一只肚子溜圆、小狗般的动物,头上有一个独角,藤筐外还耷拉一节牛尾似的小细尾巴。偷吃被四郎发现了也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小狐狸,你好?”
四郎挺惊讶:“你是昆仑山的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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