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得差不多了,许由是擦了嘴问他:“对了,还未问你今天来是什么事呢?”
裴铭也放下筷子,撑着脑袋看他:“没事,就是来跟你告个别的。”
“告别?”许由是心中一惊,不由上去抓住他的手,“又要上前线了吗,可是近来没有听说……”
裴铭一笑,反手回握住许由是,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不必担心,只是最近西宛国似有异动,又说有使节要来,皇上派我去盯着些,顺便迎接使节到来。”
许由是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等一口气吐完,这才发现二人的双手都是握在一起,裴铭手心炽热的温度通过紧紧相贴的肌肤传来。许由是心慌地想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又不想离开这样叫人舒适的温度,他只希望时间能像来时的路一样走得慢一些,让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再攥得紧一些。
“这回若是能平安归来,和魏小姐的婚事便不能再拖了,”裴铭朝别处看了眼,顿了顿又对许由是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可得赏我个面子到场啊。”
刹那间心就凉了下去,冰凉的刺痛感叫他的心脏似乎都在渐渐萎缩,胸口处像是横亘着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许由是把手从裴铭的手里不动声色地抽出来,伸手去摸那还是冰凉的碗,直到手上的温度也一份份褪去了。他抿了抿唇,只留给裴铭自己的半张侧面,道:“总之,你一路小心……回来就好。”
仲仪第二天下了早朝来到御书房的时候,便看见书案旁添了一张小书桌和一把椅子,与自己的桌子成一个直角,倒像是自己还是九皇子之时上课读书的样子。他会心一笑,在书案后坐下,只等着那人来。
果然不多时,便看见外边的太监传话进来,朱振又轻声道:“皇上,常明兮求见。”
“请进来。”
朱振又到外边去请人,盛夏暑气重,可常明兮进来之后,也许是穿着一身青色,周身还是那般清凉的感觉,似乎暑气都沾染不得他分毫。
“微臣常明兮,参加吾皇万岁。”他跪下道。
仲仪似是没有听见,只低头看着手上的折子,常明兮便也耐心地等着,许久,直到仲仪在折子上落下朱批,才听见他道:“怎么,奴才不当了,改当微臣了?”
常明兮垂目道:“皇上若后悔给了官职,微臣立刻回去做奴才。”
仲仪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性,却也没有生气,只冷笑一声道:“朕偏不如你的意,起来,坐这里。”他指着自己身旁的桌椅。
他倒也顺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去位置上坐好了。坐下后,常明兮从这个角度看仲仪,突然觉得异常的熟悉,等回想了一阵之后才想起来,这不是许多年前,自己是楚楼的时候,当九皇子殿下的伴读时坐的位置么?
“朕今日赐你个新鲜的官职,”仲仪道,“便叫做御书房参知吧。”
“多谢皇上。”
仲仪道:“从今日里,每日早朝之后你都与朕待在这里,御书房里的藏书随便你读,画随意你赏,但是朕有事问你的时候,你必须老实作答,不许有保留。朕再赐你一道免死金牌,在这里,有关政事的,你说什么都可以恕你无罪,你只管放开胆子就行了。”
话音落下,仲仪从常明兮的一向冷淡的眼里读出了一抹惊诧,这让他感到满意。
“皇上如此信任微臣?”常明兮问道。
“朕并不信任你,”仲仪道,边说着边摊开手边的折子看着,“朕信的是你的才华,和想要报效大宸的心。”
常明兮坐着,一动不动,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份折子批好了,仲仪把它往边上一置,轻微的声音唤醒了常明兮,他盯着仲仪眉间两道竖着的、浅浅的皱纹,忽然起身站起来,掀衣跪下,道:“微臣遵旨。”
宸忻聿二年,小暑,常明兮入御书房,任御书房参知。
盛夏蝉虫聒噪,仲仪听着心中烦躁,于是打发了身边的一批小太监出去赶知了。小太监们急匆匆地拿着长竿出门了,仲仪略一侧目,目光落在低头看书的常明兮的身上。他在御书房待了已有十日左右,曾与他商讨过一些国事,很多时候的确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平时只要自己不开口问他,他就这样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余光里,一顾地埋头看书。
仲仪就这样凝视着常明兮的侧颜,眉目低敛,头发微微垂落下来一些,拂在自己的手背上。很宁静的感觉,就这样看着,总觉得时光也似乎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窗外的蝉鸣低哑了下去,常明兮将手上的书缓缓地翻过一页。
眨了下眼,仲仪自嘲地笑了一下,低下头重新批阅折子。
看了一会儿,正觉得口渴,耳边便忽然听见茶水入杯的声音,他以为是朱振,也没抬头张口就称赞道:“你是越发会琢磨朕的心思了。”
没传来朱振一贯谄媚的声音,水声停止,常明兮放下手中的茶壶,道:“微臣怎敢琢磨皇上的心思,只是见皇上已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喝水了,大概也该是口渴了,皇上,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
说罢手端了茶杯过来,放在仲仪的眼前,仲仪只见那双手与紫砂相映,分外相得益彰。顺着手一路往上看向常明兮的脸,刚对上他那双清冽润泽的双眸,心中恍然一动,待他要转身的时候一把拉过来,把他抱在自己的膝上。
常明兮一惊,立刻从他身上站起来,跪下:“皇上,这里是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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