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除了彰儿,谁都不能成为太子!”
“那你急着让三皇子去找大皇子做什么?愚蠢!”王侑之一甩衣袖,呵斥道,“你沉不住气,心浮气躁,为了打听消息,就把三皇子推到景明寺,焉知不是叫他们兄弟二人亲近起来!如果他们兄弟真的走到一处,你以为,有大皇子在,你养废三皇子的事情还能不叫人发现吗?”
“可是大理寺如铜墙铁壁,丝毫探听不得任何消息,我担心……”
“担心什么?”王侑之冷眼。
王皇后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毫不客气的被王侑之打了回来。
“我早与皇后说过,要想在这个宫里坐得高坐得稳,就要有一个听话聪明不愚笨的皇子。你看,如果不是有了太子,皇后如何从寻常的妃嫔升为贵妃,又是如何从贵妃成为皇后的。你真当以为,陛下与你有多少夫妻情分么?”
王皇后与元后先后嫁于熙和帝,但元后先怀上子嗣,足月后诞下谢忱,尽得熙和帝宠爱。王皇后自小聪颖,十几岁时便已不再是怀春少女,哪里不知熙和帝愿意让她进宫,不过是碍于太后和伯父。
熙和帝于她,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每月也不过是按例到她宫里歇息。
这样的日子并不痛快。
没有帝王的宠爱对王皇后来说,无碍,她的背后有王家,更重要的是,有身为尚书令的大伯,如此无论爱与不爱,熙和帝总归会给她一个子嗣。而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常保尊荣,甚至还可能进一步。
后来,她怀了孕,生下了皇儿,也如愿从寻常的妃嫔母凭子贵到贵妃。但自那以后,她再没怀过孩子,而元后则时隔几年又怀了一胎。
“我知你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设计害死废后二子时,我与你说过什么?”
王侑之一字一句,声声郑重,总归是叫王皇后冷静下来,面上浮起愧色。
“大伯当初说过,戒骄戒躁。”
“戒骄戒躁,皇后可做到了?太子又可有做到?”
没有。
王皇后脸色发白。
她人前捧杀谢禹,为的就是让谢彰没有后顾之忧,成为熙和帝与朝臣眼中唯一能继承帝位的人。可淫祠事情一出,彰儿他……
念及此处,王皇后心口发闷,不仅恍惚道:“那该怎么办……我的彰儿,我的彰儿不能有事!他是太子,他是要做皇帝的人!”
王侑之面色沉静,闻声差点暴起狠狠将人打醒,喷薄而出的怒火被严严实实压下:“大理寺如铜墙铁壁,那是因为有孙君良在。孙家这么多年,从未站队。你想要打探大理寺的消息,要么把孙家拉拢到彰儿这边,要么你就从别处下手。”
“太子妃就出自孙家,孙家理当站在彰儿这边,可这些年,孙家压根就……压根就没为彰儿说过一句话,这事到现在孙家都还不曾往东宫递过一次消息!”
王侑之垂下眼帘,冷笑:“当初叫你们结亲不结仇,你们可有听过我的话?”
王皇后咬唇。
“和孙家这门亲事,是皇后与太子自作主张,跑去同陛下求来的。明知道孙家和裴家曾有亲,太子妃原是裴家大郎未过门的妻子,皇后却还是任由太子……如今,孙家的态度就摆在那儿,皇后还想奢望些什么?”
王侑之眼里闪过厌恶,但对上王皇后,仍是将这些情绪压下。他在朝中为官,所见所闻要较之久居深宫的王皇后多的多,自然更清楚孙家在朝堂之上的位置。
“皇后,如今再想拉拢孙家已经来不及了,得着一个替罪羊,不然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
熙和帝近日的心中一直十分焦躁。
他或许是大褚历代皇帝里,子嗣最少的一人。他的后宫并非没有女人,但能怀上龙嗣,并生下孩子抚养长大的,却唯独三子四女。
然而三个儿子,谢忱出家,谢禹年纪尚小,成为太子数年,背负他不少期望的谢彰如今又出了事情……
他甚至忍不住要想,是天不容他,还是这个孩子根本就一直在阳奉阴违。
面对朝堂上跪着的大理寺众人,熙和帝的视线扫过为首的大理寺卿孙君良,然而看向旁人。
群臣们神色各异,虽在朝堂之上,仍是忍不住互相窃窃私语。
“简直胡闹,孙大人怎么能这些人带到朝堂之上,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淫祠一事,事关重大,如何上不得朝堂?难不成你跟着去那儿享过乐,所以怕在朝堂上斯文扫地,没了脸面不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太子无德,太子无德啊!”
纷杂的议论落在了熙和帝的耳畔,也落在了大理寺众人的耳里。如果不是有身为大理寺卿的孙君良脊背挺直,免了跪拜后,站在众人身前,只怕早有胆小的往回缩了身子,弓着身瑟瑟发抖。
而在这些大理寺官吏的身后,跪着不少有些畏手畏脚的百姓。为首三人人,正是靠面摊支撑自己寻女的老汉,如今跟着冯姨娘的荀娘子以及不知受谁指使,主动找到孙家,自称血书主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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