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天真,掐断了前世荀娘子好不容易求来的生路……
孙蓬终究有些不忍再听,转身离了女客厢房,却是闷头一路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雄宝殿。
殿前来往的都是来自各地的僧人,如若不是景明寺要为熙和帝寿诞做佛像巡游,召集了各地大寺参与,只怕这大雄宝殿处的人烟,也不过寥寥。
他站在大殿前,闻着这些日复一日熏染到谢忱身上的佛香,他焦躁的心莫名平静了下来。
做错的事情已经做错了,好在一切重头,他还有机会纠正这份曾经的错事。
孙蓬正望着佛像出神,有小沙弥匆匆走来,神色间颇有些懵懂:“施主,前头有几位客人,说是来找荀娘子的……”
孙蓬转身:“可有说是什么人?”
“说是荀娘子的家人,媳妇丢了,全家老小都出来找。听说寺里救了个小娘子,怕是自家媳妇,特地过来看看。”
孙蓬不慌不忙让小沙弥在前头引路,自己跟着,很快就到了寺庙门口。景明寺门外一左一右两棵大银杏,如今正是落叶的季节,树下站着三男一女,依稀能分辨出就是前世来找荀娘子的“家人”。
这几人确实有副小户人家的模样。
但仔细看,那其中一个身材略微高大壮士一些的男人,却仍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副武夫的架势来。
所以,说到底是自己前世瞎了眼,竟没看出这几人的不妥来。
孙蓬长长地看了那四人一眼,回头示意小沙弥不必再跟,这才掸了掸袖子,迈开步子走到树下。
论身份,锦衣华服的少年无论年纪多大,都要较之寻常百姓地位高。那四人如今一副平头百姓的打扮,见着远远走来的华服少年,尚顾不得去看清长相,已急忙弯腰行礼。
“这位小郎君,小的们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家中小媳妇得了癔症,整日里神神叨叨的往外头跑。听说这庙里见到个小娘子,能不能……让小的们见见?兴许是家里又走丢的媳妇。”
说话的是个弯腰弓背的老妇人。
孙蓬垂下眼帘,仔细看了眼她露在外头的一双手,又再度扫过她的两鬓,这才施施然开口:“这位婆婆,您说您家走丢的小媳妇得了癔症?”
“是啊是啊,大夫说的,癔症,成天胡天胡地地喊,都认不得人了。”老妇人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壮汉,“这是我儿子,可惜了成亲才半年,这媳妇就病了,成日里往外头跑。小郎君,你们捡的那个小娘子能不能让我们见见,我们……”
孙蓬不慌不忙地将这四人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对于他们明显有些畏缩的视线恍若无物,点头道:“行,你们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七郎的从前是特别善的,可以说是圣母。孙家能几代为官,且世代昌隆,就绝不是寻常的人家。因为生母早逝,孙家教给七郎的就是善。被娇宠长大的七郎说实话,只比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八郎多了几分智力,所以他就是因为这个善,才错手造成了荀娘子的悲,继而使得荀娘子认定他与太子是一起的,认定他以及背后的孙家共同为太子做事。所以,七郎在重生前,重生后想的都是“这都是我的错”。
但既然重生,心性发生改变,所以他在努力避免从前的错误。至于善,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再怎样都不会改变,大概也就是从明变到暗的一个改变程度。
第12章 【壹贰】动拳脚
这些年香火的衰落,并未改变景明寺当年身为皇寺的格局。
从门口到男女客的厢房,要走上很长一段路。那四人跟在孙蓬身后,始终在偷偷的互相打量着什么,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又上前试图向孙蓬打探点话。
孙蓬却是始终笑盈盈的在前头走着。
他生得很好,像极了早逝的生母,如今一身锦衣,清润雅致,含眉浅笑时,总能如春风拂面般叫人心头一暖。
然而,在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后,下一个拐角,他却突然转身,猝不及防抬腿就是一脚揣在了那个“儿子”的两腿之间。
论体格,孙蓬比不过这个“儿子”。可同是男人,哪儿最容易疼却是知己知彼。
他拿拳头打不过壮汉,但不信两腿之间的那个地方会有人去练什么金钟罩铁布衫。那一脚踹下去,即便是壮硕如牛的男人,照样捂着下.体,半身冷汗地跪倒在地上。
老妇人吓得当即转身就要跑,孙蓬哪里会给她机会。鹤禁卫的操练虽然苦,可每个人都肩负着把守东宫诸门,护卫太子的重责。他自然也是照着规矩接受操练,更因为当年一门心思要保护孙娴,学了几手功夫,如今对付一个老妇人,简直轻而易举。
那老妇人被一把抓住胳膊,反手扭到背后,孙蓬抬头看到慌不择路要跑的另外两人,当即将人猛地一推,三人撞作一堆直接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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