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虽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中兵器已被王述之夺走,渐渐不敌,而船尾两名刺客摆脱不了护卫的纠缠,一时攻不过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船身越沉越快,王述之将船夫踹入湖中,又转身将案几等一应杂物统统踹下去,再抬眼才发觉睫毛上挂满雪珠,忙低头看向司马嵘,搂在他后背的手感觉到一片湿热,心头前所未有的慌乱,刚想说话,耳中接连传来落水声,一抬眼发觉船头只剩下一名护卫。
刺客已有一人被杀,另外一人在水中与护卫继续缠斗。
剩下的护卫转头见船舱里进了大半的水,急忙奔过来查看,迅速脱下身上的衣裳去堵渗水处,接着跳入水中,扒在船舷上往外舀水。
司马嵘见那护卫冻得直打颤,转向王述之,费力道:“我们也入水,将船翻过去,或许还能一用。”
王述之正远眺岸边,面覆寒霜道:“不必,裴亮带人过来了。”
司马嵘回头,见岸边几只小船朝这里划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天地间已是一片银白,二人立在船尾如同雪人,王述之脱了自己的衣裳将司马嵘裹住,抿紧唇未再开口,只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再无笑意,见他面色愈发苍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却不小心留了一道血痕,又急忙拾袖擦去。
司马嵘此时顾不得挣扎,脱力地靠在他身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笛子。
裴亮等人靠近后,剩下那名刺客已被缚住手脚,奄奄一息,王述之则带着司马嵘离开即将沉底的小船,扶着他在另一只船内坐定,紧张地查看他伤势。
司马嵘摇了摇头:“这点伤,不要紧。”
王述之心口如刺,沉着脸将他的手握住。
“不好!”站在船头的裴亮忽地变了脸色,急忙挥手下令,“岸边有弓箭手!快后撤!”
话音刚落,船舱顶立刻就让一支利箭射穿,紧接着便是一道接一道呼啸声,显然是有大批人马在岸边放箭。
王述之寒生道:“那刺客死了么?”
护卫抱了抱拳:“未曾。”
“撬开他的嘴,审不出来就剁他手足、割他双耳。”
“是!”
很快,临近的船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舱顶的雪片扑簌簌往下掉落,王述之手紧了紧,下意识垂眼看向司马嵘,却见他神色平静,眼底无波无澜,心中微微诧异。
司马嵘垂眼,目光一顿,俯身看向船舱底部,抽出手去摸了摸,摸到一条细缝。
“别乱动。”王述之将他的手拉回来,重新握住。
“这只船也漏水。”司马嵘说得平静。
王述之蹙着眉点点头:“你先靠在此处歇息。”说着将他安顿好,走出船舱举目四顾,吩咐道,“西岸较近,掉头往西。”
司马嵘见船舱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这才皱了皱眉,心中苦笑:疼得很,终究不是自己的身子,比不得原先能忍了。
船向西行,岸边的弓箭手也跟着往西边追过去,好在绕着湖比不得他们在水上来得快,只是这船有了缝隙,堵是堵不住的,终究没能支撑到岸边,在离岸数丈远处彻底沉没。
司马嵘本就不通水性,更何况又受了伤,最终是让几名护卫扛着游向岸边的,即便如此,胸口触及冰冷的水面,还是被冻得不轻,上岸后面色更为惨白,只剩下打哆嗦的力气,让同样一身湿透的王述之伸手抱住,最终支撑不住,靠在他肩上晕过去。
“啪嗒——”地上传来一声轻响。
王述之正巧低头,见他手指一松,握住的笛子掉在地上,愣了一下,心口忽地涨起潮水,忙将他打横抱起,深深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将笛子捡起来,派人速去前面寻医馆。”
“是。”裴亮应了一声,捡起笛子,吩咐妥当,急忙带着剩下的人跟上去,朝司马嵘看了一眼,道,“丞相,就由属下来吧。”
“不必。”
几人匆匆忙忙入了医馆,早有大夫受嘱托迎上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忙乱过后,王述之紧紧盯着司马嵘苍白的脸,问道:“伤势如何?”
大夫见他们衣着考究便知地位不低,自然诊治得尽心尽力,恭敬回道:“这位公子失血过多,好在未曾伤及五内,并无大碍,老夫这就开一些药,将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王述之心弦一松,闭了闭眼,点点头:“嗯,你们都出去罢。”
众人退散,室内恢复寂静,王述之在榻旁坐下,细看司马嵘昏睡中沉静的眉眼,忍不住抬手在他额角轻轻摩挲,盯着他看了半晌,俯身贴向他的双唇,却在即将触碰时顿住,最后轻轻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心口滋味难辨,只在他眼角浅浅印了一记。
天色擦黑,裴亮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道:“丞相,夏太守求见。”
王述之眸底骤冷,目光从司马嵘脸上移开,坐直身子沉默片刻,问道:“他怎么寻过来的?”
“说是回到湖边看不见人,发觉异样,遂命人四处寻找,最后得了消息,才找到医馆来。”
“他可曾说什么?”
“他只问出了何事。”
王述之冷笑:“回他的话,就说有人行刺本相。”
“是。”裴亮应了一声,离开没多久又回来,道,“夏太守已经命人去查,不过眼下他仍在外头,说要当面请罪。”
“唔……”王述之挑眉,“那就让他候着罢,本相不得空。”
“是。”裴亮听他语气平淡,却知他这是动了怒,不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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