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背着周岩,尽我能力设法帮他压了好几批货,都是那些老板跑了路的工厂扣留下来抵债务的。如果能够把这些货正常价格卖出去,这将能抵消金融危机给周老板带来损失的六七成。
但这很难,周岩的货很挑市场,不好找买家。其二,现在的大环境很差,没多少工厂愿意一下子吃掉这么多材料和配件。又临近年底,工人差不多放假,工厂和企业都走向收缩,不愿意这个时候扩大生产。
实在没办法,我自己又给了镇长亲戚十万块,让他帮我设法。镇长还真在杭州找到了一家生产手机企业,称它为am吧。它能吃的大部分货物。但最后,am企业内部居然发生家族斗争,有人退出股东会,撤出投资,带走了大量资金。am还是同意收买周岩的货,但要求货到后首次付三成货款,三个月后付完其余的。
我们又差那么一点运气。三个月后,谁知道am企业会不会只剩下一个空壳,会不会突然倒闭。我们提议,稍微降低价钱,卖出三成货物,对方却不肯。谈判就此中断。
终于,周岩走到掏自己腰包,打发工人离开工厂这一步。我也认为是时候。除了仓库的货卖不出去,目前我们也没办法在业务上盘活。也不是没有企业愿意跟周老板合作,如今周岩换了新机器,他工厂生产的手机配件质量跟一些大牌子已经没差别。只是,我们都不敢信任企业,他们都不肯先拿出钱来交易,合同总是收货后才付大部分余款。
我记得那天是2008年12月25日,因为那天的前夜我跟周岩去教会,度过了平安夜。也不是出于什么理由,是一个朋友说虎门那边有大型节目。我见周岩一整天不开心,就拉他过去玩。
到了第二天,基本没睡的周岩,就提了几大袋的人民币,给五百六十五名工人发工资。两天的时间,周岩的工厂就剩下三十个工人。
发工资的时候,周岩不肯让我到他工厂去。当我再到周岩的工厂,偌大的厂房,没人几个人,冷冷清清,一下子没了生气,变得陌生。这不能不让我感到伤感。偷偷的,我掉下泪,跟周岩感同身受这次惨败。
周岩倒好,居然安慰其我:
“不经历起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他唱了起来。
“老周,这一年你不但没赚,反而倒退步。”
“谁说我没赚!”
“你赚了?”
“嗯,我赚了你。”
说完周岩深深吻了我,也不怕后面有没人看到。他惹得我哭笑不得。
“富贵,有时我也没想得很重要。在我最有钱的时候,其实是我过得最痛苦的时候。”周岩继续说。他的话,不无道理,财富确实让人生活得更好,但不代表精神满足。有一次,我跟周岩在夜里,看见一对老人在牵着手捡破烂,两个人捡了一个饭盒,互相推来推去,让对方先吃。这一幕,让我跟周岩很感动。
工人解散了,周岩就不再有跑路的想法。接下来,周岩不能开源,就得节流。工厂又要搬迁,如今租这么大的厂房确实没必要。这个倒不难,2008年倒闭的工厂不少,又临近年底,厂房出租的远比承租的多,供过于求。其实周岩现在租的厂房,东家也给予降租优惠,不过还是不便宜,周岩决定搬迁。
周岩的工厂最后搬到郊远的乡村,租金是省了八分之七,但显然周岩一下子从大老板变成了小商人。他现在不像在生产经营,更像是租个仓库,等待时机卖掉最后的货,和机器。
到了2009年的春节前夕,周岩的工厂彻底停产,工厂只留下四名工人,轮流看守机器和货物。
此时此景,说周岩的工厂倒闭,也不过分。
☆、no67 她的忧郁
no67
很快,时间来到2009年春节前夕。
周老板没打算回老家湖南过年,因为要看守机器和货品。这能理解,如果这些东西丢了,周岩真的濒临破产。周岩也没告诉我,会不会让家人过来东莞过年。
对于周岩的家庭,他极少谈及。每次想多了解他家庭,他总是守口如瓶。他跟他妻子的相处,让我觉得是个谜。
有一天,周岩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快过年了,你应该跟家人一起过。你每天来找我,让我总感到不安。我命令你,今天起,不许再来找我,等你上班之后我们再见面吧。我们不能总活在两人世界里,我这段时间,你让我做点其他事。”
“跟我在一起,这么快你就腻了,我们怎么过一辈子?”
“不是,我看你为了我,都快不要你的家了。你让我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周岩的话,说到我心坎上。当我知道周岩工厂出事后,我对家人变得淡漠。一周难得有一两次,过去一家人一起吃饭。我爸见我不爱粘家,又开始不跟我说话。小西搬出去住后,就一直没搬回来。
我妈对我态度好点,她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但有时,我察觉她眼睛通红,近乎掉泪,我就选择沉默。唯一对我没半点隔阂的,是我儿子小良。他每次见到我,还是甜蜜地叫我爸爸。当然,让我最心如刀割的,也是他。
也许别人会说我鬼迷心窍,这些至亲的人,我不照顾和爱护,而夜夜压在周岩的赤身,纵情享乐ròu_yù。
但,我不后悔,我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不后悔这些天,跟周岩缠绵不休,忘掉所有人。也许,因为没有退路。
在过年前,妻子带着儿子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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