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讽刺地一笑,“明明说好来世再相遇,偏偏一碗孟婆汤,前尘尽忘。纵是同一个灵魂,没了记忆,也不是同一人了。”
莫彦的脸色突然灰败如死人,觉忘走过来,似有意似无意的扶住他。莫彦抬头,向来神采奕奕的眸子灰暗无一丝光泽。
“悟空,你还记得前世的事?”
莫彦的眼神闪了闪,最终恢复暗淡,“师父,莫安慰我了,我跟薛白的情况不一样。”
觉忘虽不知道他前世经历了什么,只隐隐猜想是与爱人分离,说那句话本意是想安慰他,岂知听到了这话……
“若真的转世投胎还能有机会,可是他没了,”莫彦的神情似哭非哭,“你知道什么是没了吗?大千世界,再没有这人一丝痕迹,他就那样消失了……”
觉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因此时的莫彦再也不是原来的莫彦了。
————
青茹抱膝而坐,温暖的阳光洒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身旁鲜绿的小草调皮的拨着她的裙袂,时不时蹭蹭她,转眼又随风起舞。
空气中传来阵阵无名的花香与青草泥土淡腥的味道。树叶间漏下的光束里飘着一层细微若无的粉尘。
□□玥站在她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
“你是准备一直站着?”青茹微仰头,神情安然。
□□玥不自然的笑了下,撩起后摆盘膝而坐。
青茹平静的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
□□玥安静的不发一言。
“即便我是师父心中那人的转世,我也还是我。其实我并不是伤心,师父教我武功,或许是看在他心上人的面子上,可我没有那人的记忆,所以,我也体会不到什么别样情绪。”
“这么说你只是有些郁闷,对吧?”□□玥的笑容纯粹而温暖。
青茹咧咧嘴,“我向来拿师父当长辈看,尽管他十几年来都是那副十七八岁少年的样貌,可是,突然有一天,师父变成我前世的恋人,这种感觉,”青茹纠结了下,“用八弟的话来说,这就叫‘从天而降一盆好大的狗血’,‘雷得外焦里嫩’的感觉。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父了。”青茹缓缓吐出一口气。
□□玥斟酌着说:“想必令师也明白物是人非事事休的道理,不然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向你透露半分?”
“我只是突然很内疚,虽然不知前世是怎么分开的,若我前世也这种性格,想必……师父对我很好,可我又不想以报恩的理由与他拴在一起,我承认我很自私。”
“这件事与你无关。”薛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人回头,不止薛白,莫彦与觉忘全在。
薛白看着青茹,目光干净如水,“以前我总想不通,为何说好的事全变了样,只因转世,变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想了想你近年来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其实你与他完全不同,从性别到性情。他逆来顺受,你叛逆执拗;他胆小懦弱,你却敢与天命抗争;他总以为天下人全部善良纯粹,而你却能认清现实……”
每听一句,青茹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不正是前世与今生的差异吗?前世,她逆来顺受、胆小怕事、天真得如一个孩子……可最终遇上了妖龙祸乱天下,那样的她最后以惨烈收场。
重活一世,抛弃前尘,努力改变自己,耗费十二年光阴终于变得无一丝前世的痕迹,她不想再过那种命不由己的生活,这一世,命运由自己把握!
薛白叹口气,“青茹,你永远是我最得意、最优秀的徒弟,做你想做的事吧,为师永远支持你。”
青茹蓦然间泪流满面,心底有根弦仿佛刹那间断了,就像挣断绳索的鸟儿,全身都透着轻松。
“二姐,你眼睛变了!”莫彦诧异地看她。
薛白伸手为她擦擦泪水,注视着她纯黑如宝石般璀璨的瞳仁,微笑着说:“青茹,你自由了。”
青茹哽咽着道:“谢谢师父。”
薛白微笑,空气再次扭曲,薛白的身影也如波纹般晃动。
莫彦瞪眼,“你去哪?”
“尘缘已了,我该回去了。”
“喂!你该不会成仙了吧?”莫彦怪叫,“那就更不能走了!留下来帮个忙啊!”
薛白的笑容扩大,“一个不成气候的魔修罢了,你自己足以应付。”
说完消失了。
莫彦囧,“虽然你这么说让我轻松了许多,可……”
薛白突然又出现,“完事以后四处逛逛,说不得能寻回你的心。”
“什么意思?”莫彦愕然。
薛白神秘兮兮的笑,“你只听我的便是,绝对包你满意。”
说完又消失了。
莫彦等了等,这回真走了?
“笑得好猥琐,好像媒婆。”觉忘突然冒出一句。
“师父刚才那笑容确实有些渗人啊!”青茹感叹。
□□玥默默点头赞同。
莫彦恍惚了一下,随后摇头——定是我想多了,怎么可能呢……
笑容微微有些苦涩。
阴冷的暗室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随后一名白衣少年突兀的出现。瘦弱的男孩儿微微睁开酸涩的眼皮,全身似针刺一般的疼痛,可还是勉强直起了身子,“他怎么样?”
白衣少年蹲下帮他擦擦汗,心疼地道:“这又是何苦?早让你忘却前尘你偏不听,有我在,定让你们再续前缘,你是不信我么?”
男孩儿艰难的摇头,“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我不敢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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