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将军,从昨儿夜里到现在,您都滴水未尽,就算您的身子能撑,可也得顾着……」
「撤下去……我什么都不会喝。」李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塌中的人就撩开被角,声音沙哑的说道。
「可是将军,这幅安胎滋补的药汤,在太医院的药膳间足足熬了一宿,未免皇上担心,您还是快些起身,服了它吧,药要是凉了,味道可就苦了。」李公公举案齐眉,就差没下跪了。
「你听不懂么?我说了不喝……咳。」床上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气促,闷闷地咳了一声。
见柯将军又拉紧被子、背转身去,李公公正束手无策,外面便传来执事太监清脆的一声,
「皇上驾到!」
李公公赶忙放下食案,端正一下衣衫,出去接驾的时候,那柄金黄大伞已经停在院内,一身金丝龙袍、头戴帝冠的皇上,从御辇上踱步而下。
「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齐齐呼道。李公公难掩慌张地小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前头,「奴才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李德意!慌慌张张作甚?」皇帝的声音低沉有力,而且透着一股质感,仿能穿透人心,李德意闻言,吓得连连磕头,结结巴巴,「回、回皇上,是……柯将军他又不肯服药了。」
「哼,他敢抗旨。」皇帝冷冷地嗤笑,挥退跟前的李德意,往里屋大步流星地走去。
「皇上息怒……」李德意见事情不好,急忙跟上去,要是柯将军腹中的龙种有半点闪失,别说将军性命难保,他这管事的太监,都要陪葬呢!
在公公通传「皇上驾到」的时候,柯卫卿就已经从龙榻上坐起身,他没有力气下地,只能背倚绣枕,并披上一件青色袍子。
他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加上近日感染了风寒,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光是爬起身这个动作,就让他直喘气,一旁的老宫女见了,上前想要搀扶,但是他摇头,不准她们碰他。
「都退下……」一手拉拢袍襟,刻意不去看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柯卫卿抬起头,挺直肩背,沉静地看着垂着布帘的门口。
炭盆里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庞上,这是一张令人着迷的脸:宽宽的前额,直直的鼻子;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双很有灵气的乌黑眼眸;他的嘴唇略显丰厚,但线条非常柔美;尽管面孔瘦削,神情因为生病而憔悴,却掩饰不住原有的英姿。
门前的宫女业已挑起帘子,年轻的皇帝气宇轩昂,大步跨入屋内,顿有满屋生辉之感!
皇帝英俊的容貌更甚于柯卫卿,实际上,这天底下,怕也找不出第二位,能够比大燕国君主──淳于煌夜更要俊美的男子了。
他的身段高而挺拔,一头黑发由一顶金丝帝冠束起,并以龙纹琉璃簪固定,冠冕上的璀璨宝珠,把他久经沙场历练,古铜色的肌肤,衬托得尤为细腻。
他的剑眉宛如墨染一般,细而长,斜飞两鬓,显得英气十足;剑眉下的那双淡黑色,如海般深奥不可测的眼睛,透着智慧和高傲的神采;那弯曲如弓的唇边,亦透出身为帝王的那种倔强又自负的坚定。
迫于大燕帝的暴戾和威仪,没有人敢直视他,可是柯卫卿不但平静地注视着他,且还拒绝服用他御赐的安胎神药。
「你是在报复朕吗?拿朕的皇儿来威胁朕?」淳于煌夜那高挑的眉梢向下一压,从深邃的眼里射出两道刺人的寒光。
这安胎药是南烈国特意进贡来的,主要是寿胎草,对安神保胎有奇效,太医院又添了黄芩、人参、当归等,都是珍贵的药材。
锦燕宫的兰贵妃,同样怀有身孕,她昨日去太医院吵着讨药,被闻讯赶去的煌夜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并下旨所剩的寿胎草,都赐与柯卫卿一人食用。
柯卫卿却一点也不领情,而且看他脸色发白、额角沁汗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有恙,却还硬撑着不服药!
「罪臣不敢……这也是罪臣的骨肉。」柯卫卿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略显吃力地答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戴罪之身,也还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淳于煌夜怒气冲冲地走到龙塌前,扳住他的肩头,直视他的眼睛,「那就不要再三违抗朕的旨意,否则,朕也会把你打入大牢,和那些叛乱贼子们一起听候问斩。」
「皇上,您答应过我的,不会灭我的族人……」柯卫卿的声音透出焦灼,「罪魁祸首是我,背叛您的人……也是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柯卫卿!你竟敢顶撞朕!」淳于煌夜扣住他的脸,才发现烫得厉害,再一摸他的额头,也是一样的烫手,难怪他的脸色如此难看。
※ ※ ※
「李德意!」淳于煌夜怒叫道,「拿药来!」
「是、是,皇上!」李德意吓得不轻,生怕下一刻脑袋就搬家了,忙去把食案端来。
淳于煌夜一手牢牢扣住柯卫卿的下颌,另一手端起留有余温的金药碗,就把汤药往他嘴里灌入。
「咕……呜……!」那黑乎乎,墨酽酽的药汁,带着一股扑鼻的苦腥气味,一下子堵住了柯卫卿的喉咙,他难受得连吞带咽,强烈的窒息感夹杂着恶心,猛地翻涌上胸口,他很想呕吐出来,但是煌夜不准,五指粗暴紧扣之下,他连合拢嘴巴都做不到。
「咳、咳咳!」直到碗底一滴不剩才被放开,柯卫卿已经是双腮肿疼,下巴那里还留下发红的指痕。
「稳婆,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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