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正端着饭菜上楼,见他出来不禁一停。
闻人恒在听到脚步声时便止住了笑,愉悦地接过了他的托盘。小二手上一空,正有心想解释为何晚了一会儿,便见这位公子给了他一笔赏钱。他愣了愣,顿时激动,暗道遇上贵客了啊,不仅脾气好,出手还大方,和那些抠脚的粗人就是不一样!
闻人恒慢悠悠回房和师弟用饭,见他家师弟的态度和往常一样,竟看不出半点火星气,暗道一声真是能忍。
天色很快变暗,烛火摇曳,窗纸晕开一层暖黄,四周也渐渐变得安静。闻人恒脱衣时瞥见了玉佩,当即摘下来递给师弟。
那玉佩洁白无瑕,用黑绳编着花,被闻人恒修长的手一握,泛起低调华贵的美感。叶右早已想看看这块据说在自己身上的玉佩,便接了过来:“怎么?”
“收着吧,”闻人恒轻声道,“原就是为你雕的。”
叶右问:“你不是觉得我凶多吉少了么?”
当然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闻人恒若能被这点问题难住,也就不是闻人恒了。
果然下一刻,他听到这人面不改色告诉他是之前遇见了一对感情特别要好的师兄弟,一时想起他,于是便想雕一块玉佩,准备来年清明一个人凄凄凉凉地爬上山,埋进他的坟头里。
“……”叶右有一种叹气的冲动,第二次觉得失忆后遇上这么一个人,自己的运气有点差,但又觉得若太容易便会失了不少乐趣,实在没意思。
他没多此一举地询问师兄是不是给自己立了个衣冠冢,而是开始打量玉佩。这上面的花纹很奇怪,他在脑中搜索一圈,不记得曾经在其他玉佩上见过这种花,不由得缓缓摸了摸,接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芷木花?”
闻人恒双眼一弯,目中似盈了一片烛火般的暖意,衬得越发温雅。可是虽然赏心悦目,但叶右总觉得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他尚未开口,只听闻人恒微笑道:“嗯,芷木花。”
叶右完全不准备深究,连眼皮都不撩他一下,把玉佩一揣,淡定地上床休息。
正值梅雨季节,白天还放晴,半夜又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闻人恒无声地睁开眼,听着身侧绵长均匀的呼吸,嗅了嗅空中蔓延的百草露的淡香,翻过身看向师弟,略微等了数息,见师弟确实睡着了,这才弹出一道真气,点了他的睡穴。
叶右的头一歪,陷入更深的睡眠。
闻人恒坐起身,先是探了探他的内力,然后撑在床上看着他。
叶右头上的绷带在睡前拆了,昳丽的半张脸勾出模糊的轮廓。闻人恒垂眼盯着,伸手想摸摸,却在即将碰上时不知想起什么犹豫了,一时停住。
空气被黑夜坠得发沉,流淌得十分缓慢,闻人恒的手悬了半天,最终只用食指在他脸颊蹭了一下,轻轻揉揉他的头。
也就只有睡着了才会乖一点……闻人恒心里想道,为他盖好被,下了床。
房门传来轻微的一声“吱呀”,重归平静。
叶右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耐心躺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坐了起来——若闻人恒看见,那一向从容的神色绝对会多一点别样的情绪,毕竟他确确实实点了这个人的穴道,无论如何,叶右都不应该醒来才是。
其实连叶右自己也很诧异。
他被那道真气打中的瞬间就清醒了,但紧接着反应过来是睡穴的位置,干脆装睡,准备看看闻人恒想做什么,便一直撑到现在。
他摸摸被蹭到的脸颊,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追上去,片刻后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愉悦地穿好衣服,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听到动静急忙回头,顿时与叶右打了个照面。
叶右:“……”
黑衣人:“……”
这人何时上来的?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还是刚刚?如此无声无息,难道是闻人恒的暗卫?叶右转转心思,沉默地站着,目光发直。
黑衣人被他这张脸震得大脑空白了一瞬,呆呆地等了等,见他不开口,只一个劲地瞅着自己,便主动打招呼:“公子醒了?我们门主有事要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公子先睡吧。”
叶右像是没听见,继续直直地看着他。
黑衣人很快觉出面前的人不对劲,正要问问,却突然想到“夜游症”一词,傻眼了,小心翼翼且磕磕巴巴地问:“公子你、你能……能听见我的话么?”
叶右不答,抬脚向前走去。
客栈是天井的布置,走几步便是栏杆,黑衣人眼睁睁看着他伸脖子往下望,吓了一跳,快速跑到他身边,生怕他掉下去,但又不敢叫他,因为据说不能强行叫醒得夜游症的人,否则会害人家变傻。
叶右扭头看他:“你认识我么?”
黑衣人很惊喜:“不认识,公子你醒了?”
叶右的语气半点不变,又问:“你认识我么?”
“……”黑衣人哭了,醒个屁,果然还是在夜游啊!
他默默摇头。
叶右凑近,近距离地打量他。黑衣人只能后退,后背很快抵在红彤彤的木柱上,他看着这张脸,几乎要紧张地屏住呼吸,然而就在这时,叶右却突然出手,快速点了他的几处穴道。
黑衣人:“……”
黑衣人发不出声,只能瞪眼,第一反应就是中计,可等他细看,发现这人依然是刚才那副样子,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深深地愧疚了。
叶右不想耽搁工夫,看了看他,转身便进了客房。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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