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听,俱都表情严肃了起来,颜璟将秦灿放下来,秦灿忙对那人道,「快,带我去看看。」
山寨後头有条小溪,溪水的另一头一直通到云龙山那鲜少有人踏足的深山里头,那里没人敢去,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情。
汛期的时候,溪水偶尔会冲些散落的玉珠、带著官印的银锭下来,据说那是当年黑云九龙寨截下之後又莫名其妙失去下落的生辰纲。
阿大先秦灿一步赶到溪水边,让人点起了火把,将发现尸体的周围都照亮,然後等著秦灿过来。
「有什麽发现吗?」秦灿走到溪水边,问阿大道。
阿大蹲了下来,将方才查验的结果告诉秦灿,「尸体为男性,二十岁左右,身上有数处刀伤,根据腐烂的情况可以判定,死者大约是死於三到五天前,但是……」阿大将尸体翻了过来,指著尸体的背脊,「这才是致命伤。」
秦灿看清楚尸体背後的伤口,不由惊讶的倒退了一步,溪边石子高低不平,那一脚没踩稳,幸而颜璟伸手托了他一把,才不至於一屁股坐在地上。
「干嘛这麽惊讶?」颜璟问道。
秦灿从颜璟托住他的手里挣开,走到尸体旁,蹲下,察看了半天,然後回头,「颜璟,你来看,这个伤口,是不是很眼熟?」
颜璟凑了过去,才知道刚才秦灿为什麽会这麽激动。
那具尸体背後有很明显的一处伤口,并列的三道,自左肩划向右腰,像是被什麽野兽的爪子抓伤的。
但颜璟和秦灿都知道,这伤口不是什麽野兽的抓痕,而是……
「乌巍的钢爪……?」颜璟轻声道了出来。
一听颜璟道出乌巍这个名字,周围响起一片小声议论。
「那个不是伤了三当家旧身子的人?」
「我那天亲眼看到他逃进後山,之後就没再出来。」
「难道他还活著?」
秦灿想了想,起身,「阿大,找几个人把这尸体抬回山寨。」
「是。」
秦灿大约是在十日前来的黑云九龙寨,来之前收到由知府发下来的公文,公文上说,押送军饷物资的车队已经离开豫州驿站,大约五日之後会进入冀州的地界,让冀州下面几个县的知县都小心一点,要是军饷物资出了丁点差错,谁也逃不了干系。
云龙山横贯整个冀州,要到边关,势必要走云龙山这里的官道,故而秦灿才这麽紧张。算算时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车队这两日就会经过这里。
在後山溪水边发现的尸体被安置在地窖里,秦灿让阿大再好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麽遗漏的,以及可以知道尸体身分的线索。
「大人,属下觉得这人并不是附近的村民。」阿大再又验了一遍尸体後说道。
「哦?你从何而知?」
阿大将疑点一一指给秦灿看,「此人虽著了一身布衣,但脚上穿的却是一双官靴。」
「说不定是偷来的呢?」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的颜璟提出了质疑。秦灿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这个说法。
阿大抬起头来,不慌不忙,「麻烦爷把右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颜璟疑惑了一下,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伸出右手,摊开手心,阿大将尸体的右手抬了起来,同样掌心向上。
「你们看……如果是村民,常年拿锄头干体力活的人,两只手手指根部的手掌位置会磨出老茧,但是这个人的右手手掌不仅有茧,且虎口部分也磨出了茧来,手掌又出奇的宽大,但他的左手的茧却不怎麽明显,显然,他是一个常年拿刀且惯用右手的人。」
阿大说完,颜璟看了看尸体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虽然这具身体原先是岑熙的,岑熙是文人,从小提笔挥墨,茧子生在手指前端,但这几个月他一直用著这具身体练刀,右手掌心和虎口部分虽还没磨出厚厚的茧来,但反复磨破再长出新皮肤後的地方确实有些不同。
「那麽……什麽人会穿著官靴、惯使刀?」颜璟问完,地窖里安静了下来。
没人回答,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原本就萦绕在秦灿心头的不安霎时放大了好几倍,白日里刚从二丫那里捡到一片用著契丹文字写了「军饷」字样的残缺字条,之後云中雁又看见二丫将一个包袱交给两个看起来不像普通百姓的人,包袱里似乎是带血的官兵服,现在又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可能是官兵的尸体。
这一切的发现综合在一起,得出的猜想都是冲著那批军饷物资去的。
「大人……」阿大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破了沈默,说道,「您看,这人会不会就是押运那批军饷物资的……」
秦灿抬手,没让他再说下去,「虽然我也这麽猜想,但还是有几处疑点……首先他为什麽会穿著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其次,从他身上乌巍的钢爪留下的伤口来推断,如果下手的人是乌巍,那麽他身上其它的刀伤又是怎麽回事?
「这说明伤他的肯定不止乌巍一个人,乌西山那些人在乌巍失去下落後都投靠了黑云九龙寨,可说乌巍是孤身一人,他如何在短时间里招兵买马?又如何有这些动静,又瞒过黑云九龙寨的耳目?」
提到乌巍,颜璟的表情也肃敛了下来,但转而眼底有精光一闪,似想到了什麽更重要的,问道,「军饷物资?什麽军饷物资?我怎麽没听你说起过?」
秦灿心里「哎呀」暗道坏了,忘记自己上山寨来後并没有告诉颜璟他们自己为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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