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追命躺在地上哪能瞧得见,吴淼自远处望到的便是正俯身与人嬉耍的铁手。
吴淼突然来至可是于水火之中救了追命。
“三水?”
“吴淼?”
两人顺着小子的来向一瞥,果不其然看见抹青蓝的倩影。那倩影袅娜地走近些,忽然欢快地挥起手来:“铁阿爹!略商哥哥!”
嗬,凡事叫季棠古一掺和,当真是乱成团,说来她同吴淼两个成亲也近一年了,性子却丝毫未变,多半和她夫君的纵容脱不开干系。
“怎地回来了?”
那二人刚爬起来,吴淼已扶着季棠古在池边的石凳子上坐好,大小包袱和菜筐子也摆到桌上。铁手和追命看看季棠古些微现怀的腰身,再对望时眼中便有些感慨的笑意。
追命呵呵笑道:“丫头要有小丫头了?”
“才未必呢,我可想生个男娃娃,以后给他打扮得英姿飒爽,还要教他功夫!”
这话一出口,吴淼着紧摇头,只盼季棠古莫再说了。
铁手却笑了笑,和声道:“你要觉得我武功还不差,等孩子长大些,我来教。”
季棠古转了转水灵灵的眼睛,竟然没有立时答应,这可把吴淼急坏了,慌忙找起别的话头。
“哎,都忘回爷话了,我们呐,是叫登州曲捕头赶回来的。”
铁手奇道:“曲兄向来和气好客,怎会如此?”
追命也责道:“是不是你胡闹,惹得人厌烦了?”
“爷,二爷,您听我说啊,”吴淼解释说道:“我们去到登州,按着二爷给的地址寻着了曲捕头家,还碰上一位郁大侠与一位程大侠,他们三个一知晓小古有了身孕,就劝我们赶紧离开。”
季棠古也紧张兮兮地接道:“他们说山东有抢偷小孩子的,我们原本是听闻淮南有这样的恶人才往北去的,谁晓得……真怕人呢。”
“哦对了,爷,那位曲捕头还问您能不能抽空走一趟,他说接手这事情时贼人早窜逃别处了,他不好追查。”
追命一听,自然是面露难色,吴淼也是灵敏的,打量几眼,眉毛都挑起来:“爷,您又受伤了?”
说罢颇不经意地瞥向铁手,深深却又轻轻地剜一眼,眼白占足七八分。
直似在埋怨铁手怎么没看顾好追命。
追命看得真切,遂笑道:“小伤不碍事,你买了许多东西,肯定是要备桌好菜,快些去。”他又转向铁手说道:“二哥吃饱喝足,尽快启程,去老曲那看看,劫贩幼童拖不得。”
“好,”铁手应承下,眼神中方显几分无奈。
季棠古可瞧见了,眨眨眼睛问道:“你怎么啦?”
吴淼既明事理,也说:“二爷是有重要事情待办吧?我看那曲捕头和两位大侠是有大本领的,他们又没说非要人帮忙,也许二爷不着急去呢。”
“无妨,”铁手这般明显的欲言又止,还不住地瞟追命,吴淼唰地就明白了,当即两根手指塞住季棠古的耳朵,任凭媳妇挤眉弄眼地抗议也绝不松手。
“我昨夜才赶着门禁回城,还半天不到……”
铁手是说不下去了,拘泥于这些私情小事,真不痛快:“嗐,啰嗦什么,吃完饭就走,早些将孩子寻到。”
追命却是极悠哉,笑道:“这才是,再者老四正在潍州,你们许能一道回来。”
这便算说定了,吴淼手脚不停,立刻钻进了厨房。他和季棠古清晨已在城门外面等着,一开城就直奔老楼,时辰还早,只要动作麻利些,铁手必能在正午之前出发。
隔了一年,厨房里的摆设都变了样,吴淼使起来便觉手生,正巧这时铁手晃悠过来,掀开门帘和声笑问:“用我帮忙?”
“那可好了,您快来,”吴淼欢欢喜喜地招揽铁手,将筐子里的菜蔬肉鱼挨样翻过,问道:“二爷,我们爷最近爱吃啥?”
“你尽管煮,他都爱吃,”话没说完铁手忽沉吟又道:“鱼却是切切不可有,等下吃饭也千万莫提鱼肉。”
实在不成,且不用吃下嘴,追命看见听见沾“鱼肉”的说话,不由自主就想到于沉浪,便是山珍海味美馔珍馐也立时没了胃口。
吴淼不明原委,瞧铁手面色沉重,也没敢多问,只听话将鱼弃在一旁。
一顿饭吃得愉快,全亏季棠古笑得热闹。
铁手塞了满腹的吃食,又装好一包干粮,便收拾行囊离京了。剩下三人在老楼的院子里多坐了一会儿,日头渐渐升起来,季棠古脖颈额头都冒出些虚汗。
“呼,好热。”
她随手扇着,好容易得些凉风,原来不知何时早晨那阵轻风已停了,阳光耀眼,又无一丝风,满片的银杏林子都似定住了形。
“爷,您和她进屋歇去,天这样热,”吴淼替季棠古抹抹汗,扶她起来,连带着赶追命一并入屋。
那两人既被管惯了,又乐意被念叨,瞪眼互瞧一下,点头回了老楼。
楼里无烈日照射,季棠古迷糊糊地有些困乏,追命忽然打手在她眼前晃晃,轻声道:“季丫头,我有样东西得给你。”
说罢他自身后长案拿来个两层漆盒,小心摆放在季棠古眼前,沉声解释:“我去太平门将你爹娘的尸骨讨了来,葬得不好,你若愿意该新起座坟。”
姑娘原本好奇滴溜的眼睛登时黯淡了,打开盒盖,将上一层取下,只见里面各装了个羊皮囊,一贴着常悯的名字,一贴着梁曦。
季棠古抽了几下鼻子,突然趴到追命肩膀上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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