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恩怨杜益山不愿再提,事过境迁,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如今再争这口闲气,也太无聊了些。
杜益山跟着小厮,绕过两道院子,进了后宅。
垂花门里又是另一番天地,杜府前半座宅院修得恢弘大气,高堂广厦,十分宽敞。而后面的内宅,则修葺的精致、秀雅,处处透着水乡温婉秀丽的风情。
母亲过世,正房如今无人居住,杜益山在正房门前停留片刻,才往旁边的东跨院走。东跨院修在水榭边上,小小院落倚着水边一溜花木,桂花开时,院子里满是馥郁香气。
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叫骂的声音,杜益山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一个五旬老妇站在屋里,手拍着门扇,骂声中气十足:“谁也别拦着我,我要到坟上哭老爷去!还有没有天理,他都回来两天了,连我的屋门都没进,姨娘怎么了,我这姨娘是正经上了族谱的,是他娘亲自认下的良妾。他娘刚死,杜益山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进了家门连问都不问一声。他这是拿我当死的啊……我要哭老爷去……我要找族长评评这个理!”
里面骂一阵哭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叮当乱响,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杜清元带着两个小厮上前拉住,求许姨娘息怒。
杜益山站了一会儿,韦重彦直咂嘴,问他:“候爷,怎么办?我看这姨奶奶泼辣得厉害,不如咱回去吧,随她闹去,一个女人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杜益山不由一笑,韦重彦一看就没在大宅门里住过,可别小看这些女人的能耐,真要闹起来,能闹得你家宅不宁,内外不安,整个家都能让这些人给败了。
杜益山迈步进门,韦重彦等人急忙跟上,心里都发忤,打仗他们在行,劝架他们可真没辙。
才到门口,迎头一个茶碗便冲杜益山飞了过来,杜益山轻轻侧了侧身,那茶碗越过他头顶,砸在青砖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杜清元吓得魂儿都掉了,许姨奶奶这是不要命了,明明看见杜益山进来,还照着他的脑袋砸茶碗,胆子也忒大了些。
许姨娘砸了茶碗便往椅子上一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杜益山,心里恨得抓心挠肝。她恨自己福薄,好好的儿子得了天花,活不到七岁就死了,若是她的儿子还活着,便是杜府的长子,她哪里还用受这份气,杜家的家产哪还能轮到杜益山头上。
杜益山进了屋,扫了一眼屋子里满地狼藉,回身就叫杜清元:“杜叔。找人把屋子收拾了,把这屋里的丫头婆子全打发了,再给姨娘重新挑两个懂事的送来。”
杜益山吩咐完,转身便往外走,目光连一星半点都没往许姨娘身上看,就好像她这个人压根不存在一样。
这可气坏了许姨娘,敢情她这一早上白折腾了,人家压根就不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里,还姨娘?呸!当头就来了个软钉子,不打不骂不闹,一出声就要把自己屋里的奴才全打发了。这哪能行,这屋里使唤的,是许姨娘几十年来积攒下的贴身悌己人,个个都是心腹,哪能让杜益山随便打发走了。真要打发了,以后自己在杜府的日子可怎么过。
许姨娘一拍桌案,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杜益山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许姨娘,淡淡问道:“姨娘还有何事?”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姨娘?”
杜益山心里不耐烦,面上还不能发作,只好冷道:“不敢!”
杜益山冷了脸,一屋子人都静了下来,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许姨娘,看她如何行事。
许姨娘也有些胆寒,多年未见,杜益山早不是二十年前的俊秀少年,如今的杜益山,剑眉星目,气派天成,一望便自有一股威吓的气势,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许姨娘干咳了一声,变了一副哀伤面容,唤了一个丫头过来,搭着手腕子扶着她起身,又抽出衣襟上的帕子,在脸上抹了两把,软弱道:“你如今出息了,自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我们这些姨娘们,你眼睛里是瞧不上的。我们无儿无女,在府里没有指望,你再不给我们些脸面,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也只好由着人欺负去。”
对付泼妇杜益山还能硬起心肠,对付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杜益山就有些放不开手脚。
许姨娘明摆着是做戏,杜益山常年不在家,杜母对几个姨娘向来有恩无罚,她们在杜府的日子从来不曾受过苛待,就只看许姨娘一个人住着一个跨院,就可见她平日的生活过得何等自在。
许姨娘哭了许久才止住眼泪,拿手帕掩面,偷偷看了看杜益山的脸色,知道不能再闹,不然杜益山就真要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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