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彻底的疯了。
可是,可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没过过好日子,他还想试试过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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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斛跟个娃娃一样被人拖着沐浴,更衣。
冷宫其实不冷清,虽说前朝留在这里的人已经被清理干净,新朝之中纹斛是第一个住进来的,可这里服侍的人并不少,至少眼下如此。
“主子好福气,奴才从未见过圣上对哪位相公这般上心呢。”
小太监尖着嗓子搜肠刮肚地说着讨好的话,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新来的小相公都跟个木头似的无动于衷。
哼,神气什么,前朝的皇子又怎么了,如今同他这个宦官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个买屁*股的,呸,比他还下贱!
纹斛不去花心思琢磨别人,他只在数,一个一个地数,数这冷宫里头到底死过多少人。
头发上最后一滴水也给烘干了,穿着那件儿几乎什么也遮不住的衣服,他就这样被人扔到了床上。
纹斛睁开眼,看着帐子上的花纹。
yin靡不堪的合欢式样,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男人还能玩儿这么多花样。
纹斛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想吐,尤其是当面前出现了一张馒头一样的脸。
幔子放下,宫人退去,眼前一黑,下一刻整个人被压得好似瞬间嵌进床板一般。
☆、第011章
这是卫诚第一次带纹枢走出将军府,没有高墙的天,没有高墙的地——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没完没了的百姓,没完没了的嬉笑,跟江山异主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商铺的生意还更好了些。
这些人,难道半点亡国之恨都没有么!
纹枢越走越觉愤怒,连路边卖包子卖烧饼的人在他眼里都成了恶鬼。他突然发现他决定为之牺牲全部的东西在别人眼里竟一文不值,皇帝姓什么同这些平民百姓半点关系也,更别说他这个在前朝无足轻重的皇子,在新朝摇尾乞怜也好,为旧朝灰飞烟灭也罢,还抵不上他们今晨抽的烟丝重要。
愚钝至极!
冷漠至极!
残忍至极!
纹枢自顾着愤怒了一阵,愤怒过后还是不得不认清现实,现在的百姓生活安定,心已偏向新朝,此时他举复国旗定鲜有人应,只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才会有怀念旧朝的可能。
到时候,他这个旧朝唯一幸存的皇子定能一呼百应。
纹枢想通后看着满大街的人也不如先前那般可恶,猛然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卫诚,他连忙偏头打量怕卫诚瞧出端倪,结果却发现他也在走神。
时不时,望望宫城方向。
愤怒顿时涌上心头,纹枢冷笑一声道:
“莫不是还挂念着五哥?你若舍不得了进宫同你的主子讨要就是,你是他最得用的走狗,没道理连个他用过的东西也不肯赏你。”
卫诚循声看向纹枢,似是头一回认识他一般。
从前的纹枢淡漠,清净,不欲与人争执,只要他不说话,站在一旁半天都不会叫人发现,这是众皇子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却也是最正直最有怜悯之心的一个。
然而,如今的他,活脱脱成了个被仇恨侵蚀殆尽的恶鬼。
“怎么,卫将军不去?也对,我那五哥浑身都是讨人喜欢的本事,没准儿昨晚上伺候得好,叫你那主子上瘾了呢,你过些时候再去也好,等他玩儿腻了自然会给你剩下几口。”
纹枢自顾自地说,瞧着卫诚变了脸色心里浮出诡异的痛快。
“纹枢,你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卫诚总记得当初那个为他们卫家仗义执言的纹枢,哪怕明知无法挽回,仍旧豁出性命力保卫家的纹枢,那个永远只拿着一本书,安安静静远离俗世喧嚣的纹枢。
现在这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哪里还有从前半分影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呵,我亲哥哥被你一个个杀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你杀光了我父母兄弟,如今还来跟我说什么手足之情,不觉得可笑么!”
这句话戳中了卫诚的软肋,他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纹枢,心里的厌倦再次被怜惜取代,也不再去触他霉头,伸出宽大的手掌强握住了纹枢那细瘦白皙的手。
“我欠你良多,往后定好生待你,莫再想这些不相干的折腾自己,何苦来。”
声音里的疼惜爱护如仙家灵药般轻易抚平了纹枢的委屈,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叫他安心,一张苍白的脸也不自觉浮上一抹浅红。
心跳,竟漏了一拍。
挣了几次挣不出手来纹枢也不闹腾了,乖乖任卫诚牵着继续往前走,卫诚给他买了许多小东西,书,折扇,镇纸,并不多名贵,却是样样都极讨他喜欢,所用之心可见一斑。
他纹斛何曾享用过这些。
在卫诚心里,他不过是送予他发*泄怒火的玩意儿而已,如今更是沦为了一个蠢胖如猪之人的脔宠,同他已是云泥之别,他何须再因块儿泥巴给自己找不痛快。
纹斛想着,如此也有了兴趣多逛会儿,兴致高了,竟连自己出门想做什么都忘了个干净,一心只想着手背上传来的滚烫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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