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林氏的动作极快,翌日晌午刚过,便将自家妾打包送了过来。
蜀中深冬少雪,天气多干冷,偶尔一阵过堂风几乎能寒进骨头缝里。
只见那妾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庭中,一身翩翩纱袍,腰上系着一条十二幅罗裙,一眼望去只觉鬓如乌云,眼若桃花,于寒冷中庭中倏然绽放出几分桃李的色彩。
刘氏看着她,等于看见了“儿子”二字,忙牵了她的手好一番慰问,又点了两个丫头与她,柔声道:“虽是借你来的,但你只要在李家一天,我们便照拂你一天,绝不会短你的吃穿用度。”
那妾正黯然自家老爷随手就将她借了出去,闻言动容道:“多谢夫人垂怜。”
刘氏笑道:“客气甚么,对了,你可有名字?”
那妾道:“知县老爷唤我青翠。”
刘氏赞道:“好名字。”停顿了一下,嘱咐青翠道,“你先去歇息一阵,晚上好服侍少爷。”
青翠羞怯垂了眼,埋下头,袅袅婷婷地跟着媳妇子走了。
她一走,刘氏板下脸,冲身后的张六娘道:“晚上叫三郎不要歇你那儿了,到偏屋去睡。”
张六娘垂在一边的手一紧,半晌轻声道:“……知道了,娘。”
听他叫“娘”,刘氏心骤然一软,例行公事地安慰道:“你别太忧虑,这妾是借来的,生了儿子也爬不到你头上,不用担心三郎对她上心,而你以后若是生了儿子,照样是嫡长子,地位不会动摇。”
张六娘低着头,声音依然很轻:“六娘省得。”
刘氏颇感欣慰,握住他的手,和颜悦色地说:“省得便好。”
当天傍晚,李三少与李大人一起用膳时,后者想起发妻的叮嘱,对李三少道:“今夜去偏屋睡。”
李三少心里念着张六娘,没听清就嗯啊一声,末了回过神,问道:“为何?”
李大人道:“问你娘去,她要求的。”
李三少倍感困惑,却碍于礼仪不好继续问下去。用完晚膳,他只来得及找张六娘简单说了会儿话,便被丫头强请去了偏屋。
没跟六娘说完话,李三少心里很不高兴,但被叫去偏屋是父母之命,他不敢违逆,只得闷闷地坐在那里,等着看有甚么花样。
好半晌,只听“哗啦”一声珠帘响,接着一片柔柔的、软软的裙角移至了他身边,李三少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如水葱般的手便顺势搭在他肩上,只见手的主人青翠含羞带怯地觑着他:“三少爷……”
“……”李三少道,“你是谁?怎地在这?”
青翠道:“我是夫人借来的妾。”她仿若无骨地依靠在李三少身上,声音虚虚的,浑不着力,“来给三少爷生儿子的……”
“夫人?”李三少心里突然很不高兴,“我夫人从未对我说起此事。”
青翠嗔道:“不是少夫人啦,是李夫人。”
李三少愣了愣,道:“我娘?”
青翠笑着应了一声,埋下头,用莹白水嫩的指尖一挑,解开了李三少的衣扣。
李三少虽不觉得有个妾是甚么大事,但他一想到自己要被这女人压,就感觉怪怪的,一把扫开青翠的手,冷冷道:“我不需你服侍。”
青翠被扫了个正着,手一下子红了,她心中委屈,眼泪骤然落了下来:“可是……”
李三少看也没看她一眼,低头扣上扣子,声音闷闷的:“哪有妾室生在正妻前头的,庶长子又不是甚么长脸的事——我家六娘没说不能生育。”
青翠抽抽搭搭道:“可我家老爷在我临走时说,若生不出儿子,就不要回去了……”
李三少慢吞吞瞧她一眼,没有作声。
青翠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了,正要热泪盈眶地再接再厉,只听对方慢吞吞地开口:“这干我何事?”
他推开青翠,不顾对方梨花带雨伤心欲绝,径直朝外走,哪里晓得刘氏便在外面,听见他在里面如此说,顿时勃然大怒:“六娘已过门半年,你俩如胶似漆日日黏在一起,若真生得出儿子早就生了!如今我不过借了个妾与你使,想让你快点传宗接代,你便如此违逆我!你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
李三少从未见过刘氏这般生气,纵使心里千不情万不愿,也得跪下道:“孩儿知错。”
刘氏脸色缓和了一些,到底是亲儿,没有多加责备,只是道:“如此,还不快回屋。”停了停,似是怕他心里有情绪,补充一句道,“你与她生了儿子,我便不再管你跟六娘,随你俩如何逍遥。”
李三少心情不佳,声音闷在鼻子里,道:“这可是你讲的。”
刘氏作恼怒状:“怎地,还不信你娘了!”
李三少没吭声,转身进了屋。
刘氏冲身后的媳妇子抱怨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还好六娘子不能生养,这要是生了儿子,指不定哪天骑在我头上。”
媳妇子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两人一边抱怨一边离去。偏屋内,李三少见了青翠就倒胃口,但不敢忤逆刘氏的意思,想了想,一把拽去了衣衫,tuō_guāng了躺平榻上,生无可恋地说:“你来罢。”
青翠一呆,没反应过来,心说这是几个意思?
气氛正僵持着,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丫头的声音:“三少爷,三少爷!”
李三少听出是张六娘贴身女使的声线,精神一振,立刻翻起身,随手拎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扬声道:“进来。”
丫头笑嘻嘻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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