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商坚定的点头:“对,三里。”
胡樾气笑了,一扬脖子:“怎么着?我得去对面花樊家找姻缘?”
连商高深莫测:“谁知道呢?”
“别闹!”胡樾没忍住,笑道,“不说这些没头的事——待会儿去见一面我爹,回院子里我请你喝好酒。”
在心里酒比天大的连商立刻心满意足的笑了,矜持的点了头。
与此同时,对门花府。
刚进正厅的花樊突然鼻尖一痒,紧接着便是一个喷嚏。
花肆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天,又是赶路,你就穿这么一点?待会喝点姜汤,别着凉了。”
花樊揉了下泛红的鼻子,无奈应道:“是。”
传旨
之后的几天,花樊去了一趟胡家,总共还没待上一个时辰就被朔舟匆匆叫走。胡樾后来才知道他是被宫里的人叫了过去。
胡樾原本没有多想,还打算着等花樊回来后两人再见面,没成想花樊这一进宫竟是过了好些天也不见回来。
等胡樾再见到他时,已经到了年节。
腊月二十四,小年,大雪纷飞,漫天飘白。
按照惯例,小年这晚宫里会举办宴席,请各位大臣和皇亲国戚们一聚,算是与民同庆,也顺便昭示一下皇恩浩荡。
外头的雪下的越来越紧。
偌大的相府正厅里一片压抑的沉默。胡樾坐在下首低头看自己衣领子,别说喝水,连呼吸都恨不得憋住了,直把自己缩成个鹌鹑。
胡时面容冷肃,紧绷的如同石头雕像;王采芝也不复笑容,压着唇角,比起胡时来说更是多了一丝怒气。
门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风声一阵一阵,刮得时间都慢了许多。
胡樾眼神瞥了瞥上头的两人,没敢开口说话。
还是胡时先开的口:“什么时辰了?”
他身后的王伯回道:“还有不足一个时辰到午时。”
胡时略动嘴角,扯出一个笑,面上也带了些了然的失望和悲色:“罢了。”
“再等等。”王采芝突然说,“这种日子,他还不至于这样给你难看。”
“我与他自小一同长大。四十二载,太了解他了。”胡时平静的说,“给我难看?他这些时候给的还不够?”
这几年胡时失了圣心简直是有目共睹的事。一人之下的左相位置他虽还坐着,但谁都知道他这地位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是到底还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所以勉强维持住面上的事而已。
小年夜这晚的宴席,能进宫的都是天子宠臣和亲近亲眷,谁能去谁不能去,全由皇帝一人定夺。能去的人,小年这天午时之前就会有宫里的主事公公前来宣旨,若是午时还没人来府,那便是皇帝不想搭理的,还是老老实实待自己府里过节吧。
王采芝哑口无言,最后默默叹了口气,“当不至于如此。”
胡樾看着他们心事满腹的模样,试着宽慰:“我觉得……人应该在路上吧。”
“就算皇上生气,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这么不给父亲面子。毕竟除了君臣,还有层亲缘关系在里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一家人也得和气不是?”
王采芝道:“若真有这么简单便好了,怕只怕……”
“老爷!”王采芝话还没说完,外头有家丁匆匆来报,“有公公来宣旨了!”
王采芝看向胡时,松了口气。
胡时站起来:“快请。”
不一会儿,一位公公笑呵呵的出现。这公公约莫和王伯岁数一般,腿脚却差了许多,有人搀着还依旧颤颤巍巍,让人看他走路就提着心,总觉得下一秒就得跪地上。
“李公公?!”
胡时十分惊讶,赶紧上前扶住老人。老人连忙推开胡时的手,“这可使不得!”
“您怎的过来了?”胡时说,“天冷,您腿还有寒疾……”
李公公笑着摇头:“不妨事不妨事。年纪大了成天在院里也苦闷,想着出来走动走动。虽说只来你一处,但奴才我腿脚不大好,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望大人勿怪。”
胡时赶紧说:“您这是什么话!”
李公公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圣旨塞到胡时手里:“我知你心里记恩,皇帝也是。你们两个自小要好,虽说总是吵架却从不生过夜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时还总觉得你们还小,你偷偷替皇上抄书,皇上留好玩意儿给你玩。”
胡时攥紧手中布帛,李公公拍拍他的胳膊,道:“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其实兄弟间也没有。更何况你们比兄弟还亲近些。”
“是陛下让您过来的?”胡时低声问。
李公公但笑不语。
“我知道了。”胡时顿了半晌道,“若无他事,您且留下用顿便饭吧。”
“不了,奴才这就回去复命。容奴才最后再多嘴一句,你们俩这么多年情分,因为些许小事有了罅隙,不值当。”
“再说了,”李公公又上前一步,走到胡时身边轻声道,“你信他就是。不说别的,他是皇上。”
胡时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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