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完了,还没等我把心底的不悦抚平,又郑重地看向我。
“六弟,多谢你。”
15.第十四章
冬日的夜比往常来的早,来的深,也来得安静。也许是雪吞噬了别的声音,我的耳边只剩下火炉里木炭被烧裂的劈啪声,这种时候最适合思考。
尽管脑子已经不得闲地转了一整天,此时我依然没有睡意,白天的种种在脑海里转来转去,听到的每一句话,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再好好地琢磨琢磨。
一遍回想结束,我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还好,今日没有疏漏的地方,甚至是成功的扮演成了一个待人冷淡、沉默孤僻却仍带稚气的少年——也许有些小聪明小心思,但绝对不是太子的对手。在太过善于伪装的人面前往往不能表现的太完美,越是滴水不漏越是让他觉得你可疑,所以适当地露出一些不足反而会更好。
除此之外,意外还是有的。我没料到二哥会因为立太子的事而感谢我,看来他必是知道父皇询问我看法的事。只是当时说话的时候只有我和父皇还有朱公公在场,若不是父皇有心透露,二哥又怎么能得知。
我揉了揉额角,心里有些烦躁,总觉得自皇祖母过世以来,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本来很清晰的脉络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交错繁杂,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我的预料。也许……把上辈子对那些人的印象带入到这一世十分不妥,又或者我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们……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我只觉得全身而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我的结局如何我不怕,只盼着宇儿能远离这潭深水。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忆雪回家了,少了一个半大孩子,善宁宫清冷了很多,宇儿大概是有些寂寞,整日和我腻在一起,我也正好检查检查他的功课,平日里学傅没有讲到或者不方便讲的东西也顺便给他补补,我可不希望把宇儿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养成无害的小猫。
身体不好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本来眼看着好了些,谁想到在新年第一天就被打回了原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充分的理由缺席祭祖仪式和无聊的年宴了。
睡了一天一夜,一觉醒来,天色已十分昏暗,霜竹服侍我起身,讲了一些宴会上的消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待我喝了药,父皇身边的朱岩过来宣旨,无外乎是一些赏赐,我让霜竹打发了他,添了夹袄和外衣,想去外面走动走动。
没有下雪,没有风,世界寂静的只能听见脚下的雪被踩碎的声音,我走走停停,捏了树干上的积雪,揉搓成一团,找了两粒细小的石子,再插上两片树叶,一只小巧的雪兔就成型了,安静地伏在我的手心中。
“呵呵,六弟真是心灵手巧!”
我转头看了太子一眼,心里又惧又恼,这人真是神出鬼没,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
“恭贺新禧!”我行了礼,问道:“二哥,年宴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没有,我出来透透气。”太子抓过一团雪随手捏了捏,笑容里带着几分怀念,“好久没玩雪了,没想到六弟也会这个。”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眼前这个人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的玩法还是他自己教给我的,虽然有些女气,但对于寂寞的孩子来说,能够自娱自乐便是最好不过的。
太子的手如我意料的巧,片刻之间一只雪白的小马驹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给。”
我愣了愣,接过来,突然想起一个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很逼真,是庆妃娘娘教二哥的么?”
“不是。”太子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是一个宫女。”
“哦。”我低头看自己摊开的手掌,因为身体不好,我的手总是凉凉的,再加上是冬天,就连手心里那微薄的温度也流失了,两个雪团依靠在一起,好像永远都化不开。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些不关紧要的敷衍周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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