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循嘴角的笑意有点儿僵,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腰胯,才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抱歉让您担心了,事情有些复杂,所以延误了些时日。……父亲呢?这次的事件颇为蹊跷,我想同父亲谈谈。”
杨瑛却拉住了江循的衣袖,压低声音关切道:“小牧,不必去拜会你父亲了。从前两日起,你父亲就像中了邪似的闭门不出,乱发脾气,还罚小秋跪了五个时辰。”
江循:“……啊?为什么?”
杨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还不是因为那姓窦的,两日前,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了那窦追的求亲帖子,你父亲发了好大的火。”说着,杨瑛也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窦家算什么东西?怎么配肖想我秦家的女儿?那窦追近来伏魔降妖,上蹿下跳的,倒是为窦家挣了点声名,不过就这样的小门小户,我秦家还不看在眼里。……对了,小牧,殷家有位公子,名为殷无乾,我上次春会中瞧了瞧,也是位相貌堂堂的公子。你觉得他配小秋,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
江循无心再听下去了,他打算一会儿收拾停当后就去看看秦秋,免得她被罚后心里不痛快,又闷在小屋子里炼器炼到昏天黑地,没成想,他刚揖别杨瑛,一转身就碰上了浮山子。
面对自己的授业恩师,江循当然是礼数周到,作下一揖:“浮山子。”
浮山子竟是很勉强地应了一声,似是心中有事,随后便转朝向杨瑛:“夫人,家主可是宣召老朽了?”
杨瑛施施然行下一礼,便引着浮山子往正殿方向去了。
江循有些诧异,但也没细想,只道是有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知的大事,便转身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因此,他没能注意到,秦氏正殿四周,施了一层防护阵法,将正殿围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作者有话要说: 浮山子叩开正门,对那上位之人行下一个大礼。
秦道元的眼窝深陷,眼圈乌青,说话时两颊的咬肌微鼓,竟像是要把出口的字一个个咬碎了似的:“……墓挖开了?”
浮山子答:“挖开了。”
秦道元又问:“可调查清楚了?”
浮山子顿了顿,答:“清楚。一切都如家主梦中所见。”
秦道元的身子往后一仰,半晌不语。伴随着口角涌出的血沫,他狠狠吐出了两个字:“……畜生!”
☆、 第57章 身败名裂(一)
浮山子面生急切之色:“家主?还请家主珍重身体,这秦家仍是您在主持,您……”
话音未落,秦道元手侧的杯盘被纷纷扫落在地,他的眼睛被大片大片的血丝烧得通红,怫然暴怒:“你做他先生多年,怎么就没能看出来他的本相!”
浮山子本欲站起的身子立刻倒跪下去,把额头径直贴在地面,梳得规规矩矩的发里沁出热汗,把额面与地接触的地方染上一片半圆的汗斑:“……在下知罪。”
浮山子与秦道元品貌相仿,都是三十余岁的年纪,但秦道元心中清楚,座下所跪之人已年逾三百,也曾做过自己的授业恩师,在得道后一直游历在外,仅仅在秦牧秦秋满月的时候现身献礼。若不是自己爱子心切、亲口宣召他为秦牧传道授业,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丢下修习重业赶回来。
现如今……
秦道元面上显出悲凉之色,背靠镶金刻玉的家主宝座,精气全散,目光涣然:“罢了。罢了。”
浮山子仍不抬头与秦道元目光相接:“敢问家主,要如何料理那畜生?”
秦道元咬死了牙关,盯着那跪拜在地、玄衣红裳的人,半晌才开口道:“你说他修为有异,是怎么回事?”
浮山子据实以答:“在下实难细说,因为那畜生在我面前从无显露,只是我瞧着他一行一止都非凡品,在下只是凭经验而言——若要拿下他,并非易事。”
浮山子的判断让秦道元合上了眼睛,:“也就是说,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是很难的了。”
浮山子颔首:“……而且……恕在下直言,世人均知家主疼爱长子,若是他无端暴毙,家主要作何反应?是在世人面前装模作样,还是要追查到底?这两样,都不是上佳之策。”
秦道元吐尽肺里的最后一丝气,声音死死压在喉咙里,仿佛被人扼住咽部:“那么,我再等些时日。今年的晚春茶会,是我秦氏筹办吗?”
浮山子答了声“是”后,才抬起头来,眼见着座上人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怖起来:“浮山子,那么此事便全权交与你了。”
浮山子把一声叹息压进了胸腔里,毅然下拜:“在下既是秦氏弟子,自然会为秦氏鞠躬尽瘁。死亦无悔。”
……
为着晚春茶会之事,秦家上下都在忙碌,江循倒闲得很,于是陪着秦秋裁作新衣的事儿成了首要之务。
秦秋早就习惯了被父母莫名惩罚迁怒,此次兄长回来又毫发无损,她欢喜还来不及,伤心事儿便忘得七七八八了。高高兴兴地过了一月有余,晚春茶会当日的清晨,她穿好新制的衣裙在江循面前转圈圈:“哥哥,好看吗?”
江循撑着下巴坐在圈椅上,笑道:“当然,小秋穿什么都好看。”
秦秋兴奋得小脸通红,又转向了乱雪:“怎么样乱雪,好不好看?”
江循望一眼乱雪,他正满眼泛光地盯着秦秋看,被秦秋这么一问,他木讷又认真地点了头:“当然,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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