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京城内,但这一嫁,侯府只剩朱定北一个孙辈了。
相隔一个多月,几人再到长信侯府跑马,闷了许久的贾十一也总算露出笑脸来。
楼安宁还是叽叽喳喳话不停口:“徐州府上呈了一辆水龙车,实在巧妙,阿爷给我和阿兄做了一个,你们也真该去看看。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工部那么多人,可没一个能想到这个点子呢。”
说起工器他更是活跃,这般那般将那水龙车什么模样,如何运作,如何制造,娓娓道来,自己说得是意犹未尽,最后总结道:“他日我定要造出如此神物,为苍生造福。”
几人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此时见状不由一哄而散。
楼安宁愤愤,他兄长驱马过来,安慰道:“他们听不懂,别为难人。”
“真是笨死了。”哼了一声,便与楼安康一同追上几人。
风平浪静不久,贾妍的死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了下来。
*
贾家七子月前与洛京周家交换庚帖,三书齐备,议定婚期。
刑部主司周孔怡子嗣绵延但只得了一女,为他择婿自然千挑万选。后有贵妇中的全福人替中书令第七子说媒,周家几番考校,家世品性,生辰八字无一不美,才定下这个人家。
周家女也从女学肄业,绣制嫁衣,待嫁闺中。没曾想这欢喜之际,那贾家胜竟在酒馆酩酊大醉,口呼一女闺名,还与人打了一架。周府对未来姑爷自然关注,这件事不需人多嘴,便叫周孔怡气了个仰倒。他女儿本是贾妍同窗,听得“妍妹”二字,又怎么不知道指的是谁。
她平素最是矜傲,此时见未来夫婿心心念念竟是自己同窗好友,顿时又怒又急,说什么也不要这门婚事。
周孔怡怎么舍得他受委屈,约了贾惜福,不知怎么说的,第二日贾家便退还庚帖,周家退还聘礼,婚事作罢。
如此一来,贾怀恩大发雷霆,将贾家胜一顿好打,再关到祠堂面壁思过。
原本丢了脸面,但事情还不算太糟。毕竟儿女婚事都要谨小慎微,周家不满也不会对外宣扬,可不知贾老夫人听了什么传言,把贾妍带到主院好一番训斥。
“我贾家供你吃供你喝,你这狐媚子竟还不知足!是贾家的富贵喂大了你的狼心狗肺,是我看错了你。你便以为勾引了胜安我会将你许给他?我告诉你做梦!你不过是个低贱的流民孤女,是我贾家养的奴婢,想要翻身做主,只要老身在一日,就不会给你可趁之机!”
跪在烈日下的贾妍面如土色,一言都无法申辩,只能噙着眼泪,伏在地上,额抵地面,请求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原本也不想听她说话,此时见她还算识相冷哼了一声,“养出你个狐媚子,真真家门不幸。害我孙儿到此地步,你也给我跪着。谁也不许给她水喝,让她跪着赎罪。”说罢,指了一个严厉凶悍的婆子看着贾妍,愤愤而去。
还是贾中书匆匆赶来,才没让她跪出个好歹。
贾妍在女学也是优秀之辈,一手琴艺更是屡居魁首,不论其心智多傲气,这一场训斥下来也将她打入地狱。无人知道是意外还是以死明志,总之,过了三日,便传出贾妍的死讯。
贾老夫人这才慌了神,也不敢去看贾妍的遗体。只找了高僧相谈,听到贾府孙辈已有孙女平衡阴阳,贾妍在不在已无甚作用,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贾老夫人更是不准府里做白事,只请寺庙里为她诵经百日算作还了这些年为贾家镇宅的恩义。
贾家铭大受刺激,病了一场,再复学时,比以往更加沉默起来。
楼家兄弟几人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见他强颜欢笑,心里也跟着难受。还是秦奚偷了家里的酒,告诉他,一醉解千愁。
几个孩子看他呆呆的,也不敢再废话,自己先喝了一杯,贾家铭喝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一时停不下来,最后更是放声大哭。
“哭得好!”秦奚吼了声,自己一杯接一杯喝起来,抹着眼泪说:“哭大声点,有啥委屈你都哭出来。”
楼家兄弟也被煽动,喝成一团,朱定北叹了口气。
旷了半日课堂,夫子找来时,只见几个孩子东倒西歪。除了宁衡滴酒未沾抱着呼呼大睡的朱定北之外,那四个孩子早滚在地上嚷嚷开了。贾家铭一口气哭到现在,喝得也少,边打嗝边看着夫子找来人,一个个灌下醒酒汤,排排站地打手心。
打得手心通红,通知的长辈也来了。
楼尚书最是温和,牵着两个绵羊似的孙子走了,楼安宁朝他挤眉弄眼,听祖父重重咳了一声,顿时缩头缩脑像个鹌鹑。镇北侯爷和秦大统领一道来的,秦奚看到祖父,吓得逃窜,几经挣扎也没逃过大统领的手掌心,被抓着当着众人的面脱了裤子用鞋底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贾家铭噗嗤一声,被随之而来的师兄贾家鸿带走了。
要不是朱定北呼呼大睡连醒酒汤都没给他灌醒,那肯定也逃不了一顿打。
老侯爷抄手抱回他,又将无人认领的长信侯爷一并带回了府中。
翌日朱定北醒来,就见抓着自己双手睡觉的宁衡脸上左一块青紫右一块红肿。他一抽手,宁衡睁开眼睛来,双眼清明地看着他。
朱定北干笑两声,“一时技痒,承让,承让。”
宁衡松开他,开门叫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由于六人所犯行为恶劣,国子学的处罚也不轻,不但罚他们每日午间跪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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