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听着浑身发冷。
程老太太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也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她虽不知当细情,但程老太太所言,某些地方是事实。母亲不受外祖母疼爱,在程家度日艰难,她想离开程家,除了嫁人别无他途。
苗微很能理解,当年她就是如此,只要能离开程家,躲过程良的脏手,就是做妾她也愿意一头扎进去的。
那时候大舅舅还只是个秀才,程家也不是什么富户,乡下人家讲什么规矩?
若是母亲遇到了合适的人,未必不会……
可克夫,母亲一心求死……程老太太的话让苗微心里硌应。
程老太太看她半信半疑的样子,心里越发仇恨,道:“她当着个外男,跟人家哭诉程家如何亏待了她。”
她扬高声音道:“怎么就亏待了她?她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就不该生下来,更不该姓程,老太爷鬼迷心窍,认她做了亲生闺女,给她一个程姓,可我是不认的,她吃程家的,喝程家的,哪一点儿亏待了她?就是我嫡亲的姑娘,也没比她日子好到哪儿去,亏待?她能说了这样的话,亏心不亏心?”
苗微垂眸,眼里落下泪来。
亏待不亏待,她想她最有资格说,虽说她确实只想求一碗残羹冷炙,可那也得程家没别的阴谋才行。这会外祖母说的锵铿有力,谁知道当年对着母亲都做了什么?
好好养大的姑娘,哪个会没有廉耻心?除非逼不得已,哪个女子会舍弃家人,选择相信一个从不了解的外人?
苗微不相信程老太太,所以这个时候只能相信早在记忆中模糊了的娘亲是有苦衷的。
她开口道:“外祖母若是不信,苗微就不发誓了。”
看似服软,实则是已经放弃了对她的恳求。
程老太太勿自唠叨了几句,不过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可千万别步你娘的后尘”之类的话,这才闭上眼。
没一会儿便打起了呼。
苗微抬脸,哪还有刚才的伤心和柔弱,只有透骨的寒凉和冷漠。
她望着程老太太这张没怎么起皱纹,甚至还带了几分慈祥的脸,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最小的时候,她卑微的知道自己要仰仗着程家而活,是以不管程家怎么待她,她除了自怨自艾,就只有感激。
后来便只有恨。
恨过了,死过了,重新活过来,她把自己的心封死,对程家所有人都无爱无恨。
但是现在,仿佛有什么东西重新注进心里。如果说先前的恨是绝望的自悔,现在的恨则是一起毁灭的愤怒。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外祖母居然恶毒的说自己的娘亲是应了誓才连累的父亲早逝的,她怎么不怕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应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什么才到时候?
也许不用很久,也许就是现在。
苗微曾经痛恨为什么身在程家,现在她不恨了,这就叫以毒攻毒吧?她的骨血里,流着的是同程家人一样自私、凉薄的血,现在,这份自私和凉薄,终于要还到程家人身上。
确定程老太太睡熟了,苗微起身。
程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便送,道:“表姑娘有心了。”
苗微看一眼程老太太,道:“毕竟她是我的外祖母。”说这话时,她声音十分轻柔,听在别人耳中,就是讨好和孺慕,可只有苗微知道,她心里只有冷嘲。
苗微觉得自己的心或许早就扭曲了,毕竟哪个女人被孙琪那么折腾后,也没谁会不变态的。
她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时机,所以表现得是那样柔弱、可怜、无辜和无害。一旦被逼到绝境,她就是个毒妇。
这不,一切邪恶暴力因素都涌出来,她不但不觉得羞愧和骇怕,相反只有痛快。
想要拖延她出门,她自己再病也没用了,今非昔比,只怕程大太太能把天捅个窟窿,也会把她的病治好,索性她也不拿自己冒险。
那么,只能让程老太太病重或病死。可她身体强健,实在不像随时会一命呜呼的样子,说不得只好给她下点儿东西。
毒\/药太显眼了,且苗微是个没脚蟹,也没可能顺利拿到,好在她不是没办法。
九月正是螃蟹上市的时节,程老太太贪图口腹之欲,一向最好这口,苗微也不劝,甚至还亲自拿了蟹八件替她剔好了蟹肉,全堆在她的碟子里,她一高兴,也不知道吃了几只。
饭罢,苗微又殷勤的替她剥了时兴的桔子,喂她吃了好些。
海鲜与水果同食是大忌,有砒霜之效。
她也没想着着要程老太太的命,能坏到什么程度,端看她自己运数。
程老太太果然病倒了,睡到半截便口吐白沫,脸色发紫,要不是服侍她的丫鬟还算尽心,没准她就能梦里死过去。
一时间丫鬟们奔走相告,程大太太闻讯赶了过来,见程老太太的模样着实吓人,一迭声的喊人去请郎中。
底下丫鬟们又往外传话,没说病情,只说快,小厮也就撒腿往外跑,结果正遇上游行的郎中,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拉了进来。
程大太太正自着急,见有郎中进来,只觉得这是及时雨,一时也没顾上问是从哪个医馆请来的。
这郎中平日里只串街摇铃,自己都勉强温饱,哪里有什么高超医术?诊了半天脉,问了中午吃的什么,最后只说吃坏了东西,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郎中不说自己没本事,偏掉书袋唬人,把这病说的极为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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