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罗神女果然开口否认,只是随着这一句,嘴角也弯成了戏谑的形状:
“我认识一个人,与你有七八分相似,他……”
“他?”
苏廿三抬眼,疑惑道。
“他有一个倾城无双的哥哥,叫做麒念。”
高高在上的神女眼里水光流转,竟荡开了些许柔情:
“你为绯冉求药,我倒想起那一年,天庭盛宴,麒念和绯冉携手赏花,一句‘雪月花时最忆君’,二人相视一笑,真真一双璧人。”
“一个鹅黄一个雪白,花海中,好比那三春柳絮,细雪鹅毛。淡似月下梨花,暖如春熙日光。”
“竟让人觉得,就连去嫉妒,都是对那两人的亵渎。”
说罢,女神眼神往苏廿三身上轻扫:
“你确实,还是不如他啊。”
言语似乎意有所指。
苏廿三咬咬嘴唇,垂下头将前额重重抵在地上。
已经凝结了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
“绯冉曾对在下提过,他来长安是来寻故人的,想必那故人就是女神口中的麒郎吧。”
“哦?”
武罗女神兀地一愣:
“你说,绯冉这次来长安,不是为了封印神兽,是为了……找人?
苏廿三用袖子拭去滑落眼角的鲜血,抬头直视武罗神女:
“是,绯冉说,那个人是他第一个朋友。”
神女玉白双颊上,便突然绽开来一抹笑,三分揣测七分笃定,十分欣喜若狂:
“若真是这样,那想必再过不久,无双麒郎,便能再现人间了罢……”
武罗神女一脸玩味:
“武罗虽长年独自居住这青要山上,但素来喜爱诗词,又少了一个人,与我谈诗论道,很是遗憾。”
看出来了。
苏廿三想起那个叫眉画的小童,在心里暗暗道。
“不知苏公子可否有此雅兴,在这青要山上留下一诗,全当娱乐。”
娱乐个鬼!你以为这是春游踏青还是曲水流觞?!!
苏廿三一心只想快点拿了药赶回去,一句“好”在喉咙里打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酸不拉几的女人,再把药给夺了。
叫眉画的小童执笔上前,苏廿三拿着纸笔,却愣了。
站起身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咬咬牙齿,嘴唇刷的就变得青白。
正盛的日光汇聚到脸上来,他执笔迎面照着,觉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其他。
重过南楼,踏三生惊梦。
几挽尘霜、误拾团扇,杳悲离恨无常。
空城陌巷,
转秋凉、一诉回肠;调《白雪》、欢歌难唱。
何抒眉敛愁长?
听雨听风喑哑,
便轻狂顾曲、琴错周郎,
云歇雾山浅怅。
梅弄笙箫、凭鱼尺素。
杜鹃啼、雾锁斜阳;余梦留、残页续断。
妆成别泪红妆。
一首《汉宫春》,寥寥几笔挥完。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一大颗水珠从苏廿三眼底涌出,在纸上戳下圆圆的洞。
眉画将纸张从苏廿三手中抽出,转身交与武罗神:
“呵,琴错只为周郎顾,《白雪》亦只为良人舞,可惜并非三生惊梦,而是三生错过,三生真心付水流。”
“苏公子,武罗祝你、一语成谶。”
日光打在地面上,飘荡着阵阵尘埃,神女放下纸张,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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